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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恢复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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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陷入昏『迷』后, 长宁的意识却是清醒的。

甫一睁眼,她对上的便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光线昏暗的山林间,遍地『乱』石, 慕辞侧坐于前,衣衫有些凌『乱』, 神情紧张地看她:“阿宁,你事吧?”

陌生的环境,熟悉的人。

一时间, 长宁竟有些分不清, 是以现实为灵感的虚构梦境, 是过去真正发生过的某个片段。

而她亦无法分清。

因为只是场景画面的重现,她只是一个观客,并有办法『操』控自己的言行。

于是, 她便见画面中的“长宁”很焦急地上前, 不由分地掀开少年划破的下裳。

只见那白玉似的脚踝处, 已然红肿鼓起, 而小腿处有血渗出,将衣裳点染梅印, 红与白相映,颇为触目惊心。

而“长宁”埋头, 只顾察看伤况, 全然未注意到此刻慕辞通红的耳。

“阿宁……”他有些羞赧地垂下头,“、看了。”

“不看怎么行, 你摔成样,必须要快些处理。”

“长宁”冷脸,神情很严肃,语调却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才, 你帮我挡做什么?”

“上回的腿伤未好全,添了新伤,腿你是不想要了吗?”

面对训诫,慕辞捏衣角,“我有关系的……”

他声音很轻,眼眸里是清澈的光影,“我受伤,总好过阿宁受伤。”

“长宁”是气恼,是酸涩动容,她抬手戳了戳他脑门:“笨狐狸。”

慕辞乖乖顺顺的,任由她碰触。

简单处理了脚踝伤处,“长宁”看一看天『色』,不由分,便要去抱慕辞:

“不能在过夜,我来背你,得快些回宗门……”

肢体碰触,慕辞的脸更红了,在被“长宁”抱住的一瞬,他挣扎变作了狐狸,连蓬松的大尾巴缩成『毛』绒绒一团。

见他害羞得连狐狸『毛』都比印象中红艳许多,长宁作为旁观者,忍不住心尖一软,觉得可爱极了。

而“长宁”却有些过分粗疏,她未意识到慕辞的害羞,只当他变成狐狸,是为了便她抱。

于是,她便改背为抱,将狐狸拢在怀中,疾步在林间穿行。

两人出来执行任务时,遇险不慎落崖,落地之瞬,慕辞将她上推,垫在了她身下,也由此摔伤了腿。

“长宁”虽然摔得那么严重,可身上仍有大大小小磕伤。

伤处隐隐作痛,她却分毫不在意,一手环抱狐狸,另一手攀陡峭崖壁,一点点往上爬。

一幕过分真切,以至于长宁都有些恍惚,竟觉得,就是曾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是慕辞隐瞒不肯的,那“一面之缘”的事情。

视角很快转到了宗门,望那巍峨山门上金光闪闪的“乾元”二字,长宁有些愣怔。

梦境竟般真实吗?

将她目前记忆中熟识的人囊括不,竟牵扯到了乾元宗。

望那“乾元”二字,长宁下意识想到,出血蔷薇瘴源那日,那名唤裴照的修士的那番古怪话语。

他匆匆追上她,言辞激烈地告诉她,他的师妹也叫长宁,她就是他的师妹。

可长宁个名字,分明是她随意在墓碑上摘的。

长宁想,既然立了墓碑、建了坟,明那个“长宁”已死了。

而她分明活得好好的,如何是那已死的师妹“长宁”?

可眼前,长宁愣愣地看“长宁”抱狐狸,毫不犹豫飞奔入山门。

一幕,无疑表明,“长宁”就是乾元宗的弟子……

场景飞转,时日如流沙,在那些晃『荡』飘过的画面中,长宁见到了裴照,见到了先前那段记忆中出现过的“师尊”。

甚至……见到了江衡。

在那些画面里,江衡总是穿浅『色』的衣裳,面上笑意温和,衬映得气质愈发温润如玉。

可都是在人前。

人后,在有人看不到的时候,在长宁不知的视角下,江衡敛去笑意,轻蔑地看向慕辞,依稀可口形辨出“妖物”二字。

而慕辞风轻云淡,不将他的目光当回事。

甚至,连正眼都不曾予他。

直到那一日,向来自持身份、高高在上的江衡,终于屈尊找上了慕辞。

“我要和阿宁订亲了。”

江衡只了一句话,便如愿看到了慕辞平静神情破碎。

他笑意愈盛,“我能堂堂正正站在她身边,而你……是什么东西?”

画面几近静止,后来江衡再了什么,长宁都有见,她只是失神地看慕辞。

看他苍白的面『色』,看他紧抿的唇,看他……眉宇间悄藏的郁『色』。

那双来清澈明亮的眼,头一回蒙上了阴郁。

宛如美玉蒙尘、白纸点墨,令她心头忍不住生出一种难言的愧意与酸涩。

而后画面中,慕辞忽远忽近,隐忍痛苦,可他将那些情绪藏得很好,分毫不让“长宁”看出来。

……

再便是城主府的一幕,长宁江衡对她轻慢的点评,心里竟有多生气。

可她看屋,看慕辞紧拧的眉头,和那眼底藏也藏不住的阴鸷,突然很想『摸』一『摸』他的脑袋,告诉他不要生气,替他将眉心褶皱一点点抚平……

可只是虚幻的画面,她有办法做任何事。

而后,时光如白驹过隙,继续飞速流逝。

最后的场景,是春雨绵绵的一日,江衡在日设宴,宴请宗门弟子,庆贺他与长宁的定亲。

“长宁”对此并有什么兴趣,可碍于情理,她是该去的。

可就在她将要赴宴的关头,慕辞的腿伤却犯了。

他前后数次伤了腿,虽已无碍于行走,却未完全痊愈,一到雨天,便是绵密刺骨的疼。

“阿宁,我好疼啊……”

他语调沙哑,眼尾微红,湿润一双眼看向长宁,

“你抱抱我,好不好?”

“抱一下就好了,只要一下……”

长宁知晓他的疼,亦怜爱他的疼。

窗雨声淅沥,有暖风穿堂而过,晃得帏帐上挂的风铃清脆作响。

那日,长宁有去小宴。

雨落了一整日,窗台上的天竺葵鲜艳欲滴,将拥抱定格成画。

……

画面逐渐模糊,大抵意味梦境即将结束。

“阿宁,抱抱我好不好?”

沙哑声调与昏『迷』前慕辞拉她的衣袖的那些话相融合,长宁眼睫颤啊颤,却怎么也能彻底清醒。

一切……真的只是梦吗?

心底某个声音告诉她,不,就是真实。

是那些被她遗忘的过去。

可若裴照真的是她师兄,江衡真的是她未婚夫,她真的是乾元宗弟子,是那已死去的小师妹“长宁”……

那慕辞是谁呢?

画面中,一直陪伴在她身旁、不顾一切保护她、被她的喜怒哀乐牵动、红眼牵她衣角撒娇的慕辞……是什么身份呢?

长宁脑中已然有了答案。

何荒谬。

她一直在追逐的人,原来一直就在她身边。

那剑中的……是谁呢?

疑问很快被略过。

一刻,什么消除瘴源,什么过往恩怨情仇,她都不想管。

她只想见他,很想很想。

-

幻境轰然破碎,长宁于碎裂的疼痛中苏醒。

她睁开眼,眼眸像蒙一层红雾,视物都有些模糊。

长宁不顾身上乏痛,慌忙坐起身,可四下环顾,却不见熟悉身影。

“阿辞……”

她跌撞起身,一边找一边喊他,出口的声音却嘶哑得惊人。

屋内弥漫的草木香气浓郁至极,是慕辞身上的味。

属于他的气息仍在,可他人却不见了。

也是时,长宁才发觉,她此刻在的,是个全然陌生的房间。

珠帘纱帐,描翠雕花,连屋角摆的落地灯都呈一种艳丽的粉。

根本不是她昏『迷』前待的小破客舍。

长宁终于平静下来。

她并有回到现实,恐怕是在瘴源造出的幻境里。

此刻,突然响起砰砰敲门声,屋传来几声含糊不清的叫唤:“屋子锁了啊,门怎么打不开啊?”

砸门声愈响,显然来者不善。

长宁眼底一点点染上冷意,抬手一挥,长剑便凝落于手。

她持剑,慢慢朝屋门向去。

行至门前,长宁手落在门锁搭扣上,辨认屋人的数量。

气息和声音看,至少是四个人,但实力并不算强。

她有信心,让他们来不及惊叫,便彻底闭嘴。

长宁神情冷静,“咔嗒”解开锁搭,化去屏障,便推开了门。

屋门大开的一瞬,馥郁香气倾流而出,长宁出剑极快,白光晃动,似若一弘飞雪。

可与此同时,沉重闷响接连响起,屋几人竟纷纷倒地。

长宁剑才挥到一半,仍保持出剑的姿势,见突然倒了一地的人,愣了愣,属实明白是怎么了。

她的剑分明碰到他们啊,怎么人就全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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