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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这是想霸王硬上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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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云歌还记挂着自己此行的目的,急急往后院赶去。

玉树做事细心,早在打听的时候,便暗中收买了个内院做事的婆子,打听清楚了陈慧慧住的地方。

哪知沐云歌赶到,里里外外将院子翻了个遍,愣是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不仅如此,整个院子里头半点药味儿都闻不见,更加没了线索。

陈慧慧受了重伤,必须吃药。

这无疑不是个好兆头。

最终迫于无奈,只能抓了个丫鬟。

又是一剂逼供药水下去,对方便乖乖领着她去找人了。

然而沐云歌再没想到,最后到达的地方,居然是陈府最后面,下人房旁边的……猪圈。

陈怀化出身不高,家中以前务农。

大约是刻在骨子里头的习惯,据说府中老夫人还专门搞了块地种菜。

也有养猪,造就的排泄物,恰好给院子里头的菜蔬们上肥。

乍然见着陈慧慧也在里头,沐云歌一时没了话语。

这么冷的天,都快要到滴水成冰的程度了,曾经也算是衣裳光鲜,靠着秦曼娘狐假虎威的人,这会儿却蓬头垢面地缩在猪圈一角,狼狈不堪,被冻得瑟瑟发抖。

红肿了一圈的脸没有得到救治,加上环境不好,皮肤已经开始溃烂了。

至于对方短短几日便消瘦到快要让人认不出来的脸色,沐云歌一看便明白,这是内伤极重的表现。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不知昔日在秦曼娘面前假仁假义的时候,陈慧慧可曾有料到?

大概被人注视着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强烈,原本还奄奄一息的陈慧慧不知怎么突然惊醒。

掀开眼皮一瞧,就见着了沐云歌那张脸。

犹如骄阳明月一般的长相,眼光如刀,更加衬得她污浊不堪。

多瞧一眼,都是亵渎。

早已麻木掉的神经居然被再度刺痛,陈慧慧不受控制地发了疯。

张牙舞爪的就要往这边扑:“是你,都是因为你!”

沙哑的嗓子犹如破锣不说,因为她的激动叫嚷,本就干到起皮的嘴唇也破了。

鲜血瞬间不断往外溢。

加上本身受伤极重,根本经不起什么折腾。

才刚刚起身走了几步,压根都没触碰到沐云歌的衣角呢,便又重重地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动静不小,已经进入梦乡的几头猪,成功被惊醒,哼哼着起身乱窜。

陈慧慧霎时被吓得满脸惊惧,又往猪圈一角缩。

一连串的响动很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好在这边偏僻,压根没什么人听见。

就是这个气味儿,实在是……

冷眼看着对方兀自在那折腾,见陈慧慧没了动静,沐云歌才几乎是屏着呼吸,瓮声瓮气开口: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那日你准备喂秦曼娘喝的药,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

问得很直接。

倒是也想迂回转折,无奈……嗅觉着实不允许。

跟沐云歌的十分难熬比较起来,陈慧慧大概鼻子已经快要适应了,并没有多余的反应。

只是在听到这话时,又猛地抬起了头。

随即一脸恍然大悟。

“原来,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才……”

以己度人,还道是对方闲着没事儿干,特意跑来看自己笑话来的呢。

随即,反应过来的陈慧慧眯着眼,表情得意。

如今的她,一身污秽,重伤不得医,原本就已经是生不如死。

横竖吊着一口气罢了。

之所以迟迟不肯闭上眼,无非也是因为,胸肺之间的那一口不甘心的气支撑着。

再没想到还能见到沐云歌这样的人,再没想到,对方居然有求于自己?

好像瞬间有了底气,她神经质地痴痴发笑,哑着嗓子费力挑衅道:

“那药,确实是一位贵人给我的。他说乃是独家秘方,只要秦曼娘喝了,即便是仙人下凡,也救不了她!”

虽然最后功亏一篑,在秦曼娘的剧烈挣扎下,药最后被撒了。

但对于那位所谓的“贵人”,陈慧慧还是深信不疑。

大概以为拿捏住了沐云歌,此时的她眯着眼睛吊胃口,“你想知道他是谁吗?你不是身份高贵,是堂堂沐相嫡女?”

还是嫁过王爷,做过定王妃的人呢。

既然如此,那……

“不如,你求我啊?

只要你求我,跪在地上给我磕头,顺便再救我出去,我就告诉你,嘻嘻。”

将对方这番厥词听在耳朵里,沐云歌眉眼微敛。

求,肯定是不会求的。

不过嘛,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法子就是了。

既然过来找人,自己就不会全无准备。

只见她十分淡定地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的小瓷瓶,从里头倒出一颗赤红色的小药丸。

随即慢慢悠悠道:“这是化瘀丸,对治愈内伤有奇效。

尤其侧重止痛,只需一丸下去,你至少不用再忍受此刻这种煎熬了。”

陈慧慧的内伤,虽说她没有把脉,可沐云歌心里头也很清楚。

伤成了那样,对方不可能不疼。

能在这种地方坚挺这么些天,怕是差不多也已经到了极限。

自己这药对她而言,无疑具有很大的诱惑力。

甚至为了动摇对方,沐云歌又施然加了一句,“只要你肯如实相告,不仅这药送你,我也会救你出去。

再帮你安排个地方,让你生活。”

只不过对方人品在这里,安排归安排,往后的生活不会太轻松就是了。

果然听完沐云歌这些话,陈慧慧原本还坚持的神情不其然地出现了一抹皲裂。

逐渐松动。

伤是在自己身上,有多疼,只有陈慧慧自己知道。

能止疼,还能有机会离开现在这个污秽的地方,谁会不愿意呢?

沐云歌自认几乎是胜券在握,基本上已经断定陈慧慧必定会坚守不住,老实交代,甚至已经做好要把药递过去的准备了。

却见对方眼底突然迸裂出一抹强烈的恨意。

“沐云歌,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沐云歌:“……不至于。”

她还有那么多大事儿要处理,实不相瞒,真没有多少功夫浪费在对方一个无名之辈身上。

岂料她的否认,在陈慧慧看来,不过是口是心非罢了:

“呵呵,那个人是谁,想必你也是很想知道的吧?

我也不瞒着你,那人可是视你为仇敌呢!

即便是看在同样与你为敌的份儿上,若是我死了,他回头再找你麻烦,也就当是为我报仇了。”

沐云歌:“嗯?”

心底猛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陈慧慧这番话,听着分明就像是在……交代遗言?

警惕心起,她忙在手中捏了一根银针,打算先让对方失去反抗的能力再说。

哪知下一秒,就见陈慧慧眼中突然发狠:“我虽然落魄至此,但敌友还是分得清的!

沐云歌,我之所以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全都是因为你多管闲事。像你这样的人,就该痛失所有跌落云端。

就该众叛亲离孤独终老,就该……”

“住嘴!”

一连串的诅咒之言,沐云歌也就罢了,楚元戟根本不可能眼睁睁地听着对方说完。

这些话,每一个字,都无疑是他的逆鳞!

霎时杀意起,不打招呼便夺了身体的控制权,化掌为爪,直直朝着陈慧慧的脖子抓去。

既然废话这么多,那就,别活了罢。

然而手指刚刚触及,陈慧慧两排牙齿已经狠狠地咬了下去。

下一刻,一张嘴,除了满口的鲜血之外,还有一段舌头掉了出来。

这人为了不让沐云歌得偿所愿,居然咬舌。

……

空气,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楚元戟快速后撤以免身上沾到脏血,重新将身体的控制权还了回去。

还默默道了一句歉:“对不起歌儿,是我太冲动了。”

坏了她的事。

沐云歌默默摇头:“不关你的事。”

早在陈慧慧眼神决绝时,她便猜到对方势必会反抗了。

只是没想到,竟能有这份烈性。

再看陈慧慧。

口中不断地往外溢着血,人却无视痛楚,扬眉得意地望着她。

就好像毁掉了沐云歌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一样。

沐云歌:“……”

算了,不说就不说,她开心便好。

反正秦曼娘的事情也已经算是过去,便是那碗药如何,也已经没有了什么影响。

至于那个所谓视她为敌的人……连当今太后,风头两无的楚元烨,都已经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沐云歌想,自己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虽然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但此次陈府之行,也算是极有收获。

沐云歌一路沉默着出来。

重新越墙头的时候,只能将身体交给楚元戟。

哪知立上墙头,楚元戟迟疑了片刻,神情莫测:“歌儿,我是否能……迟一些再回去?”

他若离开要去办什么事情,必然需要借助沐云歌的身体。

自然应该跟她打声招呼。

闻言,沐云歌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着实不早了。

只能点头应允:“也好,你……注意安全。”

至于她自己,则是沉入意识深处,休息去了。

楚元戟的话外之音,她听得懂。

既然这么郑重其事地说了,那将要去做的事情,只怕是不宜被自己知道。

横竖前有击杀段崇溯时候,差点将自己置身险地的经验,沐云歌也不担心这人会再次失了分寸。

也就放心随他去了。

清冷的冬夜,靓影独行。

或脚步缥缈,或身形不定,如若鬼魅。

只是走了片刻,楚元戟突然停下脚步回眸,冷然呵斥:“出来!”

玉树的身形出现在十几步之外,细看就会发现,她还微微喘着气。

看得出来,跟得很辛苦。

楚元戟皱眉:“不是说了让你先回去?”

此时的玉树,纵然满心疑窦丛生,也只能暂时先忍着。

只如实道:“奴婢实在放心不下小姐,想在暗中……”

话到一半,猛然卡住。

就见对方轻轻瞥过来一眼。

不过一眼,便让玉树通体身寒。

好歹也算是在沐云歌身边伺候这么长时间了,还被告知以医疗室这样的秘密,早就被视为一家人还要亲近的存在。

怎么小姐突然之间,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尤其是那一记眼神,让人感觉犹如恶鬼附体,遍体生寒。

明明是寒冷的冬夜,竟出了一脑门子凉汗。

玉树被吓得心头大骇,再不敢有多余的话,僵在原地不敢动。

再看“自家小姐”离去,手脚麻木的她没继续追。

片刻之后,才抹了把额间的湿润,乖乖回去了沐府。

一夜,无梦。

因为安排了今日进宫,沐云歌的院子门很早就被人拍得震天响。

她被吵醒,睁开眼睛一看,天都还没亮呢。

天竺心疼自家小姐,心里头气不过,第一时间跑出去跟人算账了。

耳朵里头听着那些刻意压低了嗓音的质问跟解释,沐云歌想了想,还是爬了起来。

试着活动了一下,还好,身上不疼。

也没有明显的疲累感。

沐云歌甚至没有多问一句,楚元戟昨晚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去哪里了,便兀自拿过衣服开始穿。

窸窸窣窣的动静惊动了外头的人,很快,玉树一颗脑袋便钻进了床帐内。

神情忐忑,眼神躲闪,小心翼翼地试探:“小姐,你醒了?”

沐云歌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嗯,睡不着就起了,反正得出门,早点起来好准备。”

看她神色语气皆正常,玉树这才稍稍舒了口气。

小丫头就没那么好过了,神色倦怠,瞧着竟是一晚上没睡的架势。

眼下更是按捺不住,既然确定了眼前的人的确是自家小姐,也就疑惑道:“你昨晚,是?”

一听这话,再结合自家丫头此时脸上的不安,沐云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估计是楚元戟情绪不佳,对玉树说了什么重话。

当即浅笑,她一双眼睛盯着对方不放,口中只道:“昨晚上心情烦闷,所以一个人走了走。

吓着你了?”

两人正说着话,天竺回来了。

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后头还跟着向珍雁。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向珍雁多有不舍,亲自跟着,将沐云歌送到了宫门口。

再不能进去了,才依依惜别。

宫门深深。

如今的沐云歌没有了王妃身份的加持,又没有郁贵妃出面护着,只能步行进去。

背着个小包袱,跟在小太监身后,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站在了未央宫的大门前。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未央宫,看着越发萧条了。

门可罗雀,比上次来的时候,还要让人心头发酸。

而且经过上次的火灾,远远看上去里头一片狼藉,早就没有了当初的半点辉煌。

她一个外人都难免心中酸楚,想必郁贵妃那里,就更加不好受了吧?

将小包袱从肩头取下来抱在怀里,跨过宫门门槛的时候,沐云歌深呼吸,浅声问了一句:

“楚元戟,准备好了吗?”

要怎么为他解除禁咒,她已经学会了。

又有她的血液加持,只需给一个机会,就能做到万无一失!

期盼的这么久的事情终于要成真了,难免会有些小激动。

沐云歌能感觉得到,楚元戟同样心情澎湃。

不过出口的嗓音却十分慎重:“歌儿,千万要小心。”

沐云歌:“嗯?”

说得这么郑重其事,难道是他察觉到了什么不成?

正疑惑呢,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太监。

直接拦住沐云歌的去路,尖声尖气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没头没脑地乱闯?”

这还是她进未央宫第一次被个小太监拦住,沐云歌一时愣住。

因为有要事在身,又不想在宫里头闹出什么大的动静,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是沐云歌,奉太后懿旨,前来……”

太后宣她进宫的懿旨中,确实有除了帮忙之外,还有照顾郁贵妃这一项。

沐云歌这话,也不算是胡诌。

然而那小太监根本不听她说完,便十分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嚷嚷着打断道:

“什么沐云歌李云歌的,咱家没听过!

只是如今未央宫有贵人在,七皇子妃正在里头陪着娘娘呢。

你个不长眼的贱婢,若是不小心冲撞了贵人,仔细被拖下去杖毙!”

沐云歌:“贱婢?”

究竟是谁不长眼?

眼前的小太监瞧着面生,之前从来都没在未央宫见过他。

不知道是新调来伺候,还是别的地方的人。

既然摸不准底细,沐云歌也就按捺着没有发作,只稍稍疑惑了一下:“七皇子妃?”

楚元戟还在昏迷当中呢,这是谁又给他安排了个老婆。

难不成,是他们看他如今没法反抗了,想要来个霸王硬上弓?

沐云歌想得轻松,甚至还有点儿调侃嬉戏的成分在其中。

反观楚元戟,就没那么好心情了。

在小太监提到所谓的“七皇子妃”时,沐云歌能感觉得到对方的满腔怒火。

不过这是在宫里头,为了避免被人看出端倪——毕竟那位珈蓝法师实在是阴沉得很,谁知道他是不是又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头躲着偷看。

沐云歌只能尽力安抚,没有让他出来。

面上笑道:“不知道小公公说的这位七皇子妃,指的究竟是哪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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