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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问天道(什么合籍大典你做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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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田内的涌动越来越激烈,沈黎连忙席地而坐,气道:“我把修为压回去,不升了,看它还能不能劈下来!”

段清泽蹲下,握住了沈黎的手,看着她道:“你先前已压了一次,这次不好压,也压不住。无妨,我过去能从天道的针对中活下来,这次也可以。”

段清泽起身要走,他得离远一些,免得天雷连累到阿黎。

沈黎仰头望着他,眼眶泛红:“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要承受这样的不公?”

段清泽见沈黎委屈得差点要落泪,声音里含着颤意,却忍不住笑了。

他弯腰轻抚沈黎的面颊,温柔地说:“阿黎,或许我从前受的那些,就是提前为遇到你支付的代价。”

沈黎反驳道:“我才没有那么贵!”

她顿了顿,觉得这样说也太看不起自己了,又改口道:“如果你要遭受那些苦难才能遇到我,那我们还是不要认识了吧。”

段清泽食指轻压在沈黎唇上,看着她轻轻摇头:“阿黎,不要这么说。我需要你。”

从未遭遇童年至今的一切苦难会是什么样?他是不敢想,但不觉得有必要去想。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那他只能抓住眼前可以属于他的东西。

沈黎看着段清泽平静的面容,只觉得一股怒气从胸腔上涌。

还是幼儿时期的他能做错什么,让天道给予那么大的恶意?他就算现在产生灭世的想法,也是这世道、天道逼的!

丹田内的灵力团疯狂涌动,原本就是半固体状态的灵力互相碰撞挤压,密度愈发小,最终好似虚空中传来砰的一声,一颗莹润金丹在丹田中成形,慢慢旋转着,比之前更快地吸收着天地间的灵气。

沈黎这一刻感觉到自己和天地之间的联系变得更紧密了,身体变得愈发轻盈,好似随时可以翱翔天地。

而在她金丹成形的这一刹那,段清泽便松开了她,蓦地往后退去。

天上乌云翻滚,忽然直直地朝沈黎劈下来一道细小的雷电,她咬牙硬撑着没让手镯反击,硬生生受了这劫雷,再看段清泽,他已离她有近百丈远,这么远的距离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可他的身形却给她一种孤寂的感觉。

一道比她这里落下的雷电粗近百倍的天雷朝段清泽劈去,她凭借着金丹修士的本能腾空而起,向段清泽飞去。

毕竟是第一次靠自己飞,沈黎起初飞得跌跌撞撞,但见段清泽被第一道雷劈得往下落了落,她便咬紧牙关又往前飞去,中途她被第二道雷劫打得直接掉落地面,好在她本来就飞得并不高,也没管周围正惊疑不定地看着天空雷劫的戮天宗弟子,很快也跟着段清泽飞出了戮天宗。

这突如其来的乌云雷劫是如此诡异,如此强大,洞虚渡劫也不过就是如此,戮天宗大大小小的门人都只远观,不敢轻易靠近。

段清泽也不愿雷劫毁了戮天宗的基业,因此传音飞出来看情况的长老,勒令他们管束好弟子,便带着雷劫越飞越远。

当然他也没忘传音贺滃,让他看好宗主夫人,注意别让雷劫伤了她。

贺滃很轻松便找到了正追段清泽追得气喘吁吁然而根本追不上的沈黎,他恭敬道:“夫人,您这小雷劫虽不致命,还是要安静坐下为好。”

因为雷劫被段清泽引去绝大部分,沈黎这边的雷劫不但体量小,而且频率还慢,隔好久才落下一道,她才得以喘息。

见到贺滃,沈黎大喜,连忙抓住他的衣袖道:“快带我去追宗主!”

贺滃淡笑道:“夫人,宗主让弟子保护您别受伤,您还是坐下先好好应对雷劫吧!”

沈黎道:“你不带我去,晚点我就向他告状。”

贺滃面色平静:“宗主绝不会相信属下敢对夫人不敬。”

沈黎道:“哼,那我就秋后算账!我给他吹枕边风,说你之前在清凉谷里对我说的那些话我记到现在,我非常不高兴!他当时可是在场的。”

贺滃当场冷汗就下来了,当时他的态度似乎确实有那么几分不恭敬,可那时谁知道他们正是宗主和宗主夫人呢?正所谓不知者……不,宗主不会跟他讲道理!

贺滃犹豫不决,而沈黎又不停在旁催促,他只得浅浅拉上沈黎的衣袖,带着她往乌云罩顶的方向飞去,中间还帮沈黎稍微挡了两道劫雷。

等到了地方,他远远地放下沈黎,对她道:“夫人,弟子只能送您到这里。弟子知道您担心宗主,在这里看着就可以了。”

可沈黎哪里只想旁观,她有一肚子的火要发,也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你回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他结束。”沈黎半点没表现出异样,甚至摆出就地打坐接受雷劫的模样。

贺滃得的命令是看好沈黎,自然不会轻易离去,然而沈黎突然抓住自己的衣襟道:“你再不走我可不知道我会干出什么来。”

贺滃想了想,追究还是无奈地退后了数百丈。

落在沈黎头上的小雷劫很弱,她顶多就是吃点苦,完全不会有事,而且宗主就在附近,这附近又没有危险的凶兽,他离远些倒也无妨。

沈黎见贺滃飞得看不到了,这才赶紧飞上半空,在一道粗大的雷电结束后蓦地到段清泽身边。

段清泽此刻早已将面具收了起来,面对这天地之威,他也不轻松,嘴角正溢出暗红血液。

他先前分不出心神去注意周围的情况,如今见沈黎竟又追来,他漆黑瞳孔里冒出冷怒:“贺滃呢?他怎么没看好你?”

沈黎气急道:“我想来,他看得住我吗?他又不敢对我动粗,甚至不敢对我说一句重话!”

算是为贺滃开脱了一句,她才死死抓住段清泽的手臂道:“我有话说,今日这话,我憋很久了,必须跟天道当面说。”

此时此刻,乌云中新的一道雷劫正在酝酿,腰粗的雷电如蛇般在乌云中若隐若现。

段清泽冷下脸道:“阿黎,现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走!”

沈黎吼完,便背对段清泽转向天空的乌云,她深吸口气大声道:“什么狗屁天道,你凭什么只逮着阿泽一个人欺负?他还那么小的时候,能做什么,你就非要害死他?是,他是抱着灭世的心思,可那不正是你造成的吗?是你,一步步把他逼成了那般模样!一个人若自小幸福,有家人有朋友,又怎么可能有灭世的想法?你若要杀掉灭世之人,那首先要杀的是你自己!你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原本蓄势待发的雷劫好似被什么控制了一般,连涌动的动静都小了些。

段清泽怔怔地看着仰头无畏地直面雷电之威的沈黎,想笑,又笑不出来。

阿黎明明是如此胆小,早些时候连跟人斗法都不敢,心软得不得了,不肯杀生,不肯降低底线。

在他心中,她一直都是柔软和温柔的。她理解安慰他的痛苦,她愿意为他而改变,有她在,他的内心总是很平静。

而如今,她愿意为了他不再胆怯,不再柔软,竖起坚硬的外壳,替他向天道讨个说法。

段清泽是当事已知最强大的修士,谁又有资格为他挡风遮雨?

他每一次都看似勇猛无畏地面对天道,面对雷劫,可谁又知道,他其实也有恐惧?

那是天道,是天威,有那么多次,只要劫雷再多那么一道,他就会灰飞烟灭。

每一次直面天雷时,他都心存恐惧,只是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然而现在,只有金丹的阿黎,明明自己也怕得发抖,身形摇摇欲坠的阿黎,却以柔弱的身躯挡在他面前,替他鸣不平,替他道不公。

只有她,如同护雏的母鸟般护着他。

他从记忆中找到了相似,却远比如今的感觉弱的情绪,当时他还叫她娘亲,叫她黎姨,那么依赖她,需要她。

心中的空漏似乎被填满,段清泽悄然伸出手去,牵住沈黎的衣袖,就像过去常做的那样。

漆黑深邃的双眸只有面前那人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柔和迷离。

这样的阿黎,他怎么可能舍得放走呢?

沈黎背对段清泽,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又在想什么,见乌云中雷电变化,她便明白天道果然可以交流的,再接再厉扬声道:“况且,阿泽他现在有我了,怎么可能再灭世!你今后不要再来害他,不要再来打扰我们,我们两边便可以一直相安无事下去!”

天空中涌动的雷电短暂平息了片刻,好似那控制之意识正在犹豫,然后下一刻,它似乎又下定决心,新一道雷电劈下来。

沈黎面色发白,气得心里骂了句脏话。

天道一直跟阿泽过不去,不就是因为他要灭世吗?她怀疑天道或许是预测到未来阿泽要灭世,才提前给了他各种磨难,要将他扼杀在摇篮中。

天道就是各种文学科幻作品看得太少了!它为了消灭阿泽防止他灭世而所做的一切,正是阿泽要灭世的因,天道若什么都不做,说不定阿泽现在还跟爹娘在一起,一家人幸福快乐。

段清泽搂住沈黎,以自身灵力为屏障,挡下了这道劫雷。

真正身处这庞大能量包围中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沈黎感到自己的丹田在战栗,她体内的灵力随着雷电而混乱游走,若非段清泽的保护,她已然受重伤。

在频频闪烁的雷电击打中,段清泽抱住沈黎,于广阔天幕下狠狠吻住她的唇,这一刻,他只想用这种方式抒发心中的悸动。

他为何想灭世?因为他恨天道,他恨天道让他受尽折磨,因此他要反抗天道,要报复天道,要毁掉天道眷顾的世界。

他这一生颠沛流离,即使后来创立了戮天宗,也依然孤独。他是被天道,被这世界抛弃的,戮天宗门人在乎的只是魔尊戮天而已,没人在乎面具下的那个人有着怎样的过去,又是怎样的人。

只有阿黎,她了解他的一切,她接受他的一切,她在努力站到他身边,她让他从有意识起至今的孤独感消弭了。

那么他也不必再灭世了,不然他的阿黎该怎么办?她胆小,他不能让她看到一个坏掉的世界。

段清泽忘情地亲吻着沈黎,并未注意到,在这雷电覆盖下,沈黎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

此时此刻,沈黎体内原本遍寻不到的阵盘,不知从何处钻出来,来到她的金丹旁,而在阵盘出现的刹那,有什么东西重新钻回了沈黎的脑子。

她只是微微阖眼,再睁眼时,已然记起一切。

因为担心阿泽而去找他,从旁人手中救下他,却反被他刺伤了丹田。

她边哭边逃,却被姜家人找到,被迫回到姜家,被迫接受联姻,转换心态从姜家家主那里得到好处,慢慢也在接受着就要嫁给林之意的事实。

婚礼当日,戮天宗包围林家,魔尊认出她,将她置于不利境地,逼迫林姜两家将她交出,她被他抓住,不忍见他杀死林之意,因此发动尚未熟练的阵盘,哪知却回到了五郎君县她当初租住的房屋中,昏迷过去,再醒来时,却丢掉了一部分记忆。

沈黎回想起魔尊见到她时假装阿泽的模样,她便气得牙痒。

他可真好意思啊,以“阿泽”的身份骗取她的柔情蜜意,后来因为她的不配合,他便自曝,又逼迫她去接受全部的他。

这其中最可恶的是,他编的故事将她塑造成一个无情无义的小人,她明明是因为担心他,才跑过去差点被他杀了!

沈黎万分庆幸中途她因为隐约察觉不对劲而没有答应跟他睡觉,不然岂不是又被骗心又被骗身?

身上酥酥麻麻的,是雷电外溢的能量,唇上又烫又有些疼,足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量。

好像恨不得要将她吃进去。

沈黎努力放松微僵的身体,不愿让段清泽发现她已记起一切,不然她怎么逃?

但……说起来当初他怎么知道她在五郎君县的?她应该是随机被传送到那里,而那里距离林家太远了,远超五百里,他便是有她的旧物,有寻灵蝶,也不该这么快找到她才对。

如果不能得知段清泽是如何找到自己的,沈黎便不能逃,逃走也会被抓到。

笼罩二人的已是最后一波能量,乌云最终还是不甘地散去了。

段清泽抱着沈黎落到地面,撑不住半跪在地,吐出一口黑血来。

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紧紧握着沈黎的手,好像怕她跑掉。

而沈黎除了气血有些翻涌,并没有受什么伤,最大的伤害都被段清泽一个人扛下了。

她站在一旁,垂眸看着伤重的段清泽,咬了咬牙。

他确实在骗她……但他这段时间的表现,好像也不完全是在骗她。

至少现在,她拿回记忆的这刻,面对他时她也不像最初那样害怕了。

可是……当时被剑气伤的丹田,真的好疼啊。

认为阿泽已死的她,曾经心里也真的很痛。

沈黎现在有些混乱,她气愤于段清泽的欺骗,他不知道她认为阿泽没了后有多难受,而他则趁着她失去记忆在摘取胜利果实。

那段时间她真是熬过来的,她曾对阿泽说过,她是那种爱人没了也可以好好活下去的人,所以她好好活下去了。

当时她认为,魔尊不会记得,或者记得也不会珍惜属于阿泽的记忆,所以能记得那个阿泽的只有她了,她必须带着关于他的记忆好好活下去。

然而实际上,魔尊全部记得,但当初他在婚礼上待她很残酷。

沈黎目光复杂,却见段清泽忽然抬起头看她,目光与以往的相比有微弱的不同,他嘴角还沾着鲜血,却露出缥缈而诚挚的微笑:“阿黎,回去后我们办场合籍大典吧。”

沈黎:“……?”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是为了举行典礼后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她睡觉吗?

沈黎忽然用力甩开段清泽的手,他猝不及防下并没能抓住她。

沈黎冷冷看着他道:“什么合籍大典,你做什么美梦呢?”

段清泽双眸定定看着沈黎,随后慢吞吞起身,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一直看着她,慢慢向她走去。

“阿黎,听我慢慢同你说。”他沉声道。他已明白,她因为刚才的那场雷电,拿回了全部记忆。

沈黎却随着他的前进而后退,边退边冷漠道:“我要是不听呢?你要杀我吗?”

段清泽蹙眉:“阿黎,别说气话,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

“是哦?那我的丹田被毁是狗干的吗?”沈黎阴阳怪气道。

段清泽胸膛起伏了几下,仍然压着情绪道:“……阿黎,别惹我生气。”

沈黎扬眉:“不然呢?再毁我丹田一次吗?”

段清泽早知沈黎若记起一切,那两剑是越不过去的坎儿,他看着她道:“阿黎,当时我刚拿回记忆,与你有关的一切都被淹没在那三百多年之中,当时我没能想起你。”

沈黎这时候就很气自己是个讲道理的人,正因为如此,她明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也不能怪他,而且后来他还帮她重塑了丹田,甚至让她少了很多麻烦一跃成金丹,她根本没办法胡搅蛮缠。性格太好也太坑自己了。

“……那五郎君县呢?”沈黎道,“你趁我失忆欺骗我,想占我便宜!”

段清泽当然知道沈黎若得知他最初的用意,一定会生气,然而那都过去了,如今他既已决定不再灭世,要与她长长久久地在一起,那么最初的想法便没必要再说出来徒增嫌隙。

段清泽静静看着沈黎道:“除了跟过去一般亲吻你,我还占了你什么便宜?若我真想做什么,又怎会因你不乐意而停下?”

这个沈黎也没法反驳,因为他说的也是事实。

但她心里憋着一团怒火。

他当初失忆,她可没想过占他一点便宜,可如今她失忆了,他却是主动贴上来,趁她不记得时,硬生生骗得她真的将他和阿泽看作一体。

而在她记起一切的现在,她没法真正冲他发火,也正是因为她明白,面前之人并不是纯粹的魔尊,他也是她的阿泽。

“我从姜家拿来的好处和我的嫁妆呢?”沈黎摊手。

“嫁妆?”段清泽沉下脸,冷笑道,“什么嫁妆?你从没有嫁给林之意,那算不得嫁妆。”

“随便你叫什么,还给我。”沈黎根本不纠结这种称呼问题。

段清泽沉默数息,终究还是取出曾从沈黎那里拿走的储物袋,走上前放入她的掌心,随后顺势握住她的手。

“阿黎,跟我回去,你想对我说什么、做什么,我都随你。”段清泽道,“你想知道的,我也全都会告诉你。”

沈黎道:“好,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在五郎君县的?”

段清泽看着沈黎,慢慢绽开一丝危险的笑容:“阿黎,你说过不会离开我,要反悔么?”

在他已看清自己的内心、看清自己渴求的现在,他绝不允许她逃离。

沈黎感觉他握着自己的手用上了些许力道,有些疼,她立即故作委屈道:“是谁说不会伤害我?掉头就捏疼我的手,哪有你这样的,说话不算话!”

段清泽这才意识到自己抓着沈黎的力道有些大,忙松了手,然后就在下一秒,沈黎蓦地抓着储物袋后退,瞬间消失在他面前。

段清泽死死盯着沈黎消失的地方,忽然冷厉一笑。

原来她已经找到阵盘了,只怕她先前一直在瞒着他吧!

段清泽取出寻灵蝶,他倒要看看,她能逃到哪里去!

沈黎发动阵盘之后,只觉得天旋地转。

或许是因为这次她升了金丹,神识没上回那样好像要碎了,但仍然避免不了撕裂般的疼痛。

幸运的是,这次她再利用阵盘瞬移,没有昏倒,更没有失去记忆……应该是吧?至少她现在没觉得有记忆的断层。

四周一片漆黑,沈黎目前还控制不了阵盘的瞬移方位,因此也不知自己究竟来了哪里,只好点起灵火。

灵火亮起的时候,她感觉到这里似乎有些熟悉,再仔细一看,这里不是戮天宗本殿下的密库吗!

沈黎脸都白了,她这运气也太差了吧,怎么会瞬移到这么近的地方,短时间内她可来不了下一次瞬移了!

这么近,段清泽只靠寻灵蝶就能找到自己,沈黎哪里敢耽搁,刚要走,体内的阵盘跟旁边的什么产生了感应。

她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飞快跑去那堆法宝里挖出一块阵盘。

这堆法宝在最边缘,当初她随着段清泽进来时就没有靠近过这里,之后她也没再来过,所以最初只感应到了一块阵盘,万没有想到这里竟然还有另一块!

沈黎很想再在这个宝藏密库里走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第三块阵盘,但时间不等人,她只能先离开密库。

外头就是本殿后殿,里面平常除了她和段清泽,不会有其他人,前厅也是,没有议事的时候,这里也是空无一人。

她刚踏出本殿,就听上方有人惊诧道:“夫人?”

沈黎抬头一看,浮在空中的人正是戮天宗长老岑魄。

她心中一跳,再一想到段清泽给她安的身份,便看了他一眼道:“有事。”

随后她故作自然地飞上半空,往跟段清泽相反的方向飞去。

沈黎知道段清泽现在一定是在用寻灵蝶找她,而寻灵蝶也一定给他指示了正确方向。

然而她现在只想先找个地方一个人静静,她还没想到该怎么办呢!

沈黎边飞边好像有点理解当初段清泽的状态了,她这记忆的变化还只是几个月,而他突然冒出来的那可是数百年的记忆啊,不混乱才怪。

……但她还是先跑再说。

寻灵蝶飞行速度有限,沈黎知道只要她一直在移动,段清泽就不容易找到她。

但这也意味着,她身后永远追着个人,她只能在逃的时候把一切都捋顺。

还有一点,岑魄长老看到她了……段清泽要是直接越过戮天宗也就算了,他要是停下找岑魄长老那么一问,他就根本不用寻灵蝶,径直往她逃跑的方向追来就行了。以洞虚的修为,追她一个刚升级的小小金丹,还不是跟玩儿似的?

沈黎觉得自己这几个月的运气着实不太好,好不容易能发动阵盘,她是指望着能跑远一点,好给自己几天时间好好想想,哪知会这么倒霉!

沈黎飞着飞着换了个方向,能跑多远不重要,拖延点时间……

她忽然叹了口气,掉头回去戮天宗本殿。

哪来的拖延时间,根本拖延不了任何时间!在洞虚巅峰面前她在想什么呢?被段清泽抓住她真不知道他会气成什么样子,他本来就很忌讳她离开他。

因此,沈黎顶着岑魄长老比刚才更惊诧的视线,若无其事地回到本殿后殿,一屁股坐在蒲团上。

几乎就在沈黎坐下刚摆好打坐姿势时,段清泽疾步走了进来,见沈黎好端端坐在蒲团上,他的神色放松了些。

沈黎看到他把七只寻灵蝶都收回木盒中,不禁问道:“为什么要用七只?”

好像完全忘记了前一刻他们还在吵架。

段清泽疾步走到沈黎跟前,抓住她的手腕探入灵力,她面色一变,当即用灵力与他对抗,两股灵力在她的经脉中撕扯,她顿时面色一白。

段清泽见状立即收回自己的灵力,死死盯着沈黎。

沈黎咬了咬牙道:“好一个不会伤害我。”

段清泽反问:“又是谁说不会离开我?”

沈黎看着他:“我离开了吗?这里不是你的地盘?”

段清泽不语,看到沈黎并没有逃远,而是好整以暇坐在后殿蒲团上的那一刻,他心中的戾气一下子散了个干净。

段清泽道:“把阵盘给我。”

沈黎不肯:“不给。万一你又要杀我,这是我最后的保命手段。”

段清泽紧紧盯着她:“我要你永远陪着我,又怎会杀你?”

“尸体也不是不能陪着你,尸体还不会跑,不会惹你生气呢。”沈黎杠道。

“尸体有什么用?”段清泽不顾沈黎反抗将她抱入怀中,一句句缓声道,“尸体没有你这样温和柔软,它既不能哄我开心,也不能安抚我令我平静,更不能回应我的情感,我要尸体又有何用?”

沈黎其实是很想再杠一下的,但他的语气太认真了,她觉得自己要是继续杠也太不像话。

许久她才低声说:“我很生气。”

段清泽轻轻抚着沈黎的脊背道:“是,我知道。”

沈黎又道:“我要是能打得过你,我一定先揍你一顿。”

段清泽道:“我不反抗,你揍吧。”

沈黎没吭声,半晌才道:“你皮糙肉厚,打你疼的是我的手。”

“那用匕首,用剑,如何?”段清泽提议道。

“还是疼。”沈黎道。

段清泽笑了,松开沈黎望着她:“阿黎,把阵盘给我。”

沈黎也认真地看着他,同样认真摇头:“不行。我害怕。”

段清泽沉默。

她记起了当初他刚拿回所有记忆时给她的两剑,她或许能接受他的解释,也能理解,她总是这样善解人意,但那时候差一点她就死了,她会害怕再正常不过。

因为当初那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段清泽此刻也无法再强硬地要求她交出阵盘。

他确实险些杀了她。

在明了自己心意的此刻,回想起那一幕,他也不禁心悸。

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拥有的同行者,陪伴者,差点死在他自己手中。

“好,你留着。”段清泽低头亲了亲沈黎的指尖,妥协了。

沈黎伸手,得寸进尺道:“你先前拿走的别的阵盘,我也要。”

段清泽拿了那些阵盘也没用,既然沈黎那边的拿不回来,便也妥协,将之前强行留住的阵盘都给了沈黎。

沈黎也没细看,将阵盘全都收入储物袋。

阵盘总共有六十片,五片为一部,总共十二部,而她现在手上就有六部,已经拿到手一半了。

现在不是研究拿到的究竟是那几个部分的时候,她得把眼前的事先解决了。

“还有什么?现在不怕了?”段清泽问。

沈黎瞥向他的储物袋,问道:“你刚才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用七只寻灵蝶。”

段清泽本就想哄好沈黎,便也不吝于说出寻灵蝶的真正用法,紧盯着沈黎道:“七只寻灵蝶共同使用,可以找到我最想要的。”

沈黎一怔:“之前你那么快找到五郎君县来,便是用了七只寻灵蝶?”

段清泽毫不避讳道:“是。当初在寻仙镇附近我用七只寻灵蝶是为了寻到玄石,而那日,我找到了你。”

沈黎很想说段清泽在骗人,他怎么能这么甜……但他有什么必要骗她呢?而且事实是他确实那么快找到了她。最初她跟他相遇时也看到他有七只寻灵蝶,他要找的玄石当时就在附近。

他所说的话并无漏洞。

但他这样说,害她连火都没法发。

她明明受了那么多委屈,她明明很想不顾一切大吵一场,可她却偏偏不能。

不是害怕段清泽会如何,她只是忍不住代入他的立场想一想,便觉得一切都是造化弄人,他似乎也算不得什么大错。

她没有做错什么,他也没有,那究竟是哪里错了?

“你可以让我一个人静静吗?”沈黎最终还是看向段清泽,眼神里流露出些许祈求的意味,“阵盘用过一次后不可能马上使用,我哪里也不会去。”

她又笑了一下:“即便我真不守承诺跑了,你也能找到我,不是吗?阿泽,我现在非常需要个人空间,你别逼得这样紧。”

段清泽见沈黎面上偶尔显现的迷茫痛苦,即便万般不愿,到底还是离开了后殿。

但他仍然不放心沈黎的承诺,用四方阵将本殿围了起来。

他不知如此对那诡异的阵盘有没有用,好歹他能放心些。

岑魄长老就在外头,见到段清泽出来,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然而觑着对方的脸色他终究是没有开口。

此时贺滃匆匆赶来,连忙跪下一脸自责道:“弟子未曾好好施行宗主命令,请宗主责罚!”

段清泽毫不在意地挥挥手:“下去。”

贺滃明白这事算是过去了,便松了口气退下。

岑魄长老见宗主没事,便也准备回去,却听段清泽淡淡道:“岑魄长老,你在这里可曾见到夫人离开本殿?”

岑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方才见夫人匆匆从殿内出来,说是有事便往北方去了,不久又见她匆匆回来进了本殿。”

他将天雷引向的是戮天宗的南方。

段清泽沉默片刻,挥手示意岑魄也可以走了。

阿黎果然是离开过,只是半途明白逃不掉,便回了本殿好减轻他的怒火。

她将他看得这样透,他确实因此而不再计较她突然用阵盘离开一事。

想到此处,段清泽忍不住低笑起来。

这便是他的阿黎,她如此了解他,可以轻易拿捏他,怎么能不永远跟他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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