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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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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向北来看她,问她的伤势如何。

她骂他是卑鄙小人,骂他不择手段,骂了他很多难听的话。

他大笑,她怒视着他,鄙夷不屑的神情,冷冷地对他说:“早知你是如此,当初在崖底真该一刀结果了你。”

他停住了笑,静静看她,她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愤怒又决绝。他缓缓开口。

你来刺杀我,我不能放你走,放你走会让别人怀疑我和你的关系,对你不利。

你不肯给我地图,我虽然认为你在大是大非上看不分明,但你忠心护主,向北内心感佩。

你身卷流言之中,我虽然不是这流言的制造者,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在这一点上算我对不起你。

现如今你要再回宋湛处,恐难办到,你若有别的打算,我自然为你全权安排,住处身份生计,只要你开口,都没有问题。

他分析合理,言语真诚,令人动容。只在说到流言非他制造的时候初雪怡面露鄙夷之色。

袁向北沉默半晌,突然下了大主意似的说:“袁向北行事无不可对人言,是我做的我一定认。不过这事要洗刷你冤屈也并非难事,只要你确定要回宋湛之处,我自当替你洗刷流言的诬蔑。”

他说的笃定,不似相欺,初雪怡半信半疑,但她很希望能让宋湛相信自己的清白,思前想后,自己对于袁向北来说应该没有了利用价值,不妨一试。

哪知袁向北立刻绑了她押送到城头,擂鼓集兵,吹号整队。向着上河府喊话。

大意就是叛军气数已尽,在战场上吃了败仗,又派刺客刺杀统帅袁将军,不过刺客无能,失败被抓。将军仁厚,以礼相待,刺客谋逆本性不改,不忠心于朝廷却忠心于叛军,像此等是非不分,忠义不懂的卑鄙小人,自然要杀之而后快。所以今日在城墙上公开行刑,吊死刺客云云。

那绞架瞬间就搭好了,是一根独木,长长地抻出城门很远,没得作假的。初雪怡看这阵势,他果真是要绞死自己了,反而内心从容,生和清白想比,显然她更喜欢后者。

袁向北走到她面前,大声问她:“此时投诚,可免一死!”

她笑起来,是在他面前第一次笑,笑容喜悦欢快:“将军的主意真的很合雪怡心意,初雪怡选的,从来不会改变。”她抬头向对面望,希望宋湛能看到自己,看到自己的心。

好,向北敬佩你忠心如此,不忍你衣衫不整地送死,就亲自送你一程,他说。

袁向北接过士兵奉上的斗篷,亲手给她披上。那斗篷十分繁复,他系了又系,她不耐烦,最后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他。终于系好了斗篷,她又被他亲自压上绞架,套上绳索。直到她站在一个薄薄地木板上,木板被缓缓地送出城墙,她于是就凌空地站在城墙的边缘上了。

联结和固定她的,唯有脚下的一张薄板和颈间的一个绳索,风吹打在她的脸上,有一点刺痛。脖子上的绳索粗糙地刮着她的皮肤,同样有一点刺痛,这一刻她的内心有一点不甘。

“宋湛——”她终于大声地喊出来,热血上涌,只觉得这一生从来没有这样幸福过,原来为一个人死也可以这样幸福。

然而身后就传来袁向北的喊话:“宋湛,你的地图在我的手上,你的第一参谋就要为你而死,你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然后她亲眼看到,上河府索桥上单人独骑,宋湛来降。

袁向北把她从城门上放下来的时候她疯了一样破口大骂,因为她知道她又一次被利用了。

直到后来宋湛无奈地告诉她,一切都是他做的,画地图的人正是宋湛,传流言的也是宋湛。叛军已是末势,投诚是一条最明智的道路。

借初雪怡行刺被抓,借初雪怡叛主投诚,泄露地图,逼迫着大家都接受投诚的方法,袁向北可得止战,宋湛可得保命。唯有初雪怡,落得个叛主求荣的骂名。

宋湛讲到这里的时候微微歉疚地笑了,“我知道委屈了你,可我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她只是沉默不语。

那一刻,不是没有悲伤。

然而接着他就拿出一块玉佩,是袁向北的贴身信物。

那一日从城门上下来时袁向北给了她一块玉佩,对她说。

将来你若碰到难题,你拿这玉佩给我的亲卫军,你可看到那围巾是红色的士兵,那就是我的亲卫军。只要是我的亲卫军,任何一个人都认得这玉佩,他们就会帮助你。又或者你要找我,也可以。

她当时恨极了她,根本对此不屑一顾。将玉佩掷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如今竟由宋湛交回给她,她愤怒地望着宋湛,说不出话。

她第一次在宋湛的脸上看到忍痛的表情,他一字一顿地说。

我兵败投诚,斩杀恒王有功,死罪虽免,活罪难逃。只恐要流放边塞,恐怕生还无望,你随我四处辗转,实在不忍见你再受苦楚。

北海王承诺,可以给你自由身份,你从此——

她又一次把那玉佩打翻在地,内心痛楚难当,立誓与他同生共死,绝不分开。

她亲眼看到宋湛在叛军的名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亲耳听到朝廷对自己的判决。初雪怡,宋湛帐下第一谋士,宋湛侍女,流放安凉郡,刑舂三年。一个女人,在外地受刑,其实与死刑无异。

宋湛,也判了流放三千里,可惜的是两人并不在一处。

宋湛被送走的时候留给她一封信,她打开一看,是袁向北的那块玉佩。这一次她终于没有再丢弃那块玉佩。其实她知道,一切都与袁向北无关,以前的怨恨,都是自欺欺人。

然而造化弄人,她为了避罪,不得不再去求袁向北。

那个时候她焦急无奈,并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在北海王府和袁向北说着一盒步摇的归属问题。

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在山崖下她给他解药时他默默无语,静静看她的表情,一派深思的样子,诧异地看着她。接过解药的手很缓慢,带着点不确定。如今想来,他的手颇不似武将的手,修长白皙,衬着那青玉的药瓶,仿佛通透起来。

如今那手指抚过装着步摇的木匣子,依旧是当初的样子。

那一瞬间她有些恍惚,她想,就依他的话,待自己走的时候再将这一对首饰还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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