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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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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张海强就跟着韩琪去了医院,探望了将来的岳父大人。

尽管老人满面的病容,身材枯瘦,但相貌跟韩琪极为相似,一眼就能看出是父女。他的双目深邃,盯着双手拎着大包小包的张海强看了好久,一句话也不说。

老人自然明白女儿口里的朋友跟她是什么关系。眼前的小伙子面相倒是忠厚,看着也挺沉稳,不像是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小青年,这让他稍微有点心安。不过他家的事情,向来都是韩琪母亲说了算,不知道这个小伙子能不能入她的眼。

张海强帮着韩琪扶着父亲去了洗手间,又去医院的病人餐厅打了饭,伺候着老人吃下。又给老人削了水果,然后搬个凳子陪着韩琪坐在床边。

虽然跟老人头回见面,但张海强感觉有种特别的亲切感,自己做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不带有任何的讨好或者勉强。

韩琦父亲问了他的一些基本情况,稍微有点失望。只是私企里的一个业务员,没家没业的一个人在洛州打拼,这样的条件,能让韩琪的母亲满意吗?

张海强问了一下值班医生,韩琪父亲的病其实并不严重,病因是多年前摔了一下,伤了肾脏,那个时候的医疗水平有限,保守治疗后并没有去根,每当劳累过度就会再犯,其实平时只要注意休息和营养,应该没什么大碍。但老人还有多年的糖尿病史,一些药物的使用就受限制,所以才会拖延日久。

劳累是诱因,这是医生的结论。

韩琪默默的在旁边听着,医生这样的话她听了多次。父亲的身体情况从她上中学时就开始恶化,但父亲辛劳一辈子,劳动早就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成天不干活光吃好的,别说母亲不答应,就是父亲自己也不会同意。

张海强想到自己的父母何尝也不是如此呢?一辈子在农田里操劳,健康早就被透支,随便一个小的感冒都能让他们倒下。他们这一代人实在是付出太多,但却总是无怨无悔。

一定要好好的孝顺父母,决不让他们年纪大了还为自己操心。张海强的内心不由得感慨万千。

周末本来说好只有韩琪一个人在医院陪护的。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哥哥也来到了医院。张海强虽然知道韩琪有一个哥哥,但从没听韩琪说起过他。韩琪的哥哥大名韩广勇,人长的倒是高高大大,跟韩琪在某些地方长得极为相像。他一脸大汗的走了进来,撩起衣襟擦了把脸,腰带上硕大的手机套子很是扎眼。

看到和韩琪一块坐着的张海强,他并没有任何寒暄,直接跟韩琪说:“妈让爸今天就出院。我从工地借了辆车,你去办一下出院手续吧。”

韩琪有点吃惊,问:“医生说还得再住几天才让出院呢。”

韩广勇下巴一抬,嘴撇了撇,说:“把针拿回村里打,住这里不就是挂吊针吗?咱爸是老病,住不住院都一个样。”

这种事情韩琪是没有决定权的,只能按她哥的吩咐去做。

韩广勇过去跟父亲说了几句,正好一个点滴刚打完,草草的听护士交代几句,就把床头橱子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拎着送了下去。就连张海强刚提过来的营养品,也没落下。至始至终,他都没问张海强是谁,也没打一个招呼,就像张海强并不存在似的。

张海强只能陪着韩琪去办出院手续。韩广勇的漠视让他觉得颇为尴尬,看来自己并不入这位未来大舅哥的法眼。韩琪或许感觉到了他的不快,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说:“我哥没啥文化,粗粗拉拉的你别介意。”

张海强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用力握了一下韩琪的小手。

张海强心下苦楚,韩广勇无视自己的存在,其实是说明韩琪在家里地位的可有可无。这仅仅是开始,以后更难看的说不定还有。不过这都算不上什么,既然选定了韩琪,这些天都能面对,他只是为韩琦在家里的处境感到难过。

出院需要补交各种费用两千多,这严重出乎韩琪的意料。她趴在窗口前问了几次,直到里面的人不耐烦的把单子扔给她,让她自己核算,她才无奈的接受了现实。住院的押金是自己交的,现在看来这十来天大哥根本没有续过费。她现在手头上已经没多少钱了,每天晚上从医院回住处,她都是步行回去,根本不舍得花七块钱打车。

张海强注意到了韩琪的为难,他掏出钱包就递给了韩琪,看着韩琪犹豫着不接,温和的说:“先把手续办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韩琪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眼眶一红,小声说:“那我先借你一千五吧。”

办完手续韩琪要跟着大哥一块送父亲回去,张海强本来也要跟着一块去,但韩琪坚决的拒绝了。她不知道母亲看到张海强贸然的出现在面前会是什么态度,她不希望再让张海强感觉难堪。

“我最迟明天就回来,明天下午你等我电话。”韩琪伸手替张海强整了一下衣领,动作自然的如同结婚多年的妻子为即将出门的丈夫整理衣装。张海强心里一热,强忍着搂住韩琪的冲动,挥手同她作别。

通过近两个月的贴身交往,张海强已经成功的和孙道东混到称兄道弟的程度。木成林的工作进展的顺利,程序已经接近尾声。这个嘴巴甜头脑活的技术人员成了凤凰棉机的座上宾,技术部的正副部长都分别多次请他吃饭表示感谢。张海强跟着蹭了几次饭,顺带着也跟两位部长把关系拉近了。

但关系再近,张海强也知道他们都是天成公司那条线上的,无论如何是不会帮自己说话的。目前能够给自己说话的,可能就是这个狡黠的孙道东了。

特意约了孙道东,云勇,木成林,张海强在高第街饭店定了位置,准备跟孙道东把话说透。本来说好了,罗亚平也要来参加的,但临时有事,就全权委托给云勇了,让云勇帮忙说服孙道东从金石公司这边出货。

云勇在电话里骂骂咧咧的表示了对罗亚平缺席的不满,但没法,代理商客大欺店,他这个分公司经理的业绩得靠代理商来完成大半,有些事还真不能较真。

孙道东跟他们三个都熟了,说话自然也不那么遮遮掩掩,他对喝酒没半点兴趣,只是象征性的喝了几口啤酒,就直言不讳的说:“云总,压包机的程序木工编的差不多了。不过咱可说好了,这个程序只能给我,不能给厂子里。”

云勇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干脆的说:“这个肯定没问题,但货你得从金石那边进。”

这是帮孙道东编程的主要原因。不同品牌的设备,编程方式不同。木成林编的程序,只能在台远品牌的产品中运行,想换成其他品牌,那程序势必要做很大的调整,这跟重新编一个程序没什么两样。所以现在程序在手,就有了跟孙道东讨价还价的资本。

孙道东指着张海强,不屑的说:“从他们公司出?他们行吗?”

张海强脸上一红,刚想辩解几句,孙道东又说:“上次我帮忙选型,用的台远的变频器,最后还不是从张九泰那里出货?”

张九泰是天成公司的老板,是尹副总的亲戚,这个所有人都知道。

张海强惊讶的问:“变频器是你帮忙定的型号?”

孙道东瞪着眼,问:“不是我是谁?厂子里就我自己搞电,电气方面的东西我不同意,谁敢换?上次你们公司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我忘了,她给我送过资料,我他妈的选型用上了,最后还不是从张九泰那里走货了?我屁好处没有。”

他转头又对云勇说:“所以这次压包机的电器,你要想做的长久,就再找一家供货,要是再让张九泰弄去了,我立马就换牌子,台远的东西我再也不用了。”

张海强本来一直以为台远品牌的变频器是天成公司主动推荐给凤凰棉机用的,赵琳也一直是这么说的,原来不是。看来天成公司在凤凰棉机里的关系也不是铁板一块,这个孙道东就想利用自己的选型权利,分一杯羹。可惜只是让天成公司在半路截胡了。他成了替他人做嫁衣。

云勇摇了摇头,说:“再找一家肯定没有可能,只能是从金石这边出货。”

孙道东看云勇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斜眼看着张海强,问:“供应那边你能搞定吗?我可不能指定从哪买,只能推荐,到时别他妈的我推荐了你,你又掉链子,让张九泰又捡个现成便宜。”

张海强拍着胸脯说:“孙工你放心,从明天开始我就成天泡到供应科,非把他拿下不可。”

其实孙道东并不在乎从谁那里走货,能从金石这边当然更好,反正这次他用了台远的产品,相信台远公司的人肯定会有所表示。

张海强看孙道东不置可否,又说:“其实我想把变频器这一块也拿过来,天成公司虽然供货,但所有的技术和售后都是我们公司的人在做,与其这样,还不如我们直接供货。孙工帮我想想,怎么才能连这一块都拿过来。”

孙道东连想都没想,说:“这还用问,找供应老张啊。他管电器采购,你不找他找谁?找我没用,选完型,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从哪里买,是供应上的人说了算。”

张海强想起第一次见这个老张,老张对自己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不由得有点为难,说:“他不是天成那边的人吗?”

孙道东神秘的一笑,说:“能在供应科干的人,上面都有关系,但老张肯定不是尹总那边的人。你连他们的关系都摸不透,怎么跟他们玩?”

压包机能有多大的市场,目前来说还是未知数,但从孙道东的嘴里,感觉前景是非常大的。目前国内这一块是空白,所有的设备都是从国外进口,全套工序下来,一套设备要五百多万,绝不是一般棉花加工企业能接受的。而凤凰棉机的全套设备定价在二百万左右,如果能够全部取代进口市场,那销售额将是非常可观的。

这么贵的设备,一年到底能卖几套,现在谁也说不准。孙道东说来说去,说的都是市场前景,都是目前国外品牌的销量,这些都只能做做参考,当不得真。如果能把天成公司目前供货的变频器订单抢过来,那可是馋人的现实利益。可这又谈何容易?

“这里都没外人。”云勇看了看张海强和木成林,对孙道东说:“孙工你直接说吧,你希望按什么方式结算?”

孙道东难得的脸一红,假意推脱道:“给我结算什么,我就是帮忙。咱们哥们谈的来,我乐意帮你们台远的忙。”

没等云勇跟他客气,孙道东却脸一板,指着张海强说:“只是我可不帮他们公司,上次那个女的太不仗义,所以我这次不帮他们。”

云勇会心的一笑,拍了一下身边张海强的肩膀,说:“所以这次他们公司派张工来做这件事,没让那个女的来嘛。”

孙道东得到了他想要的,云勇和张海强跟他敲定,按套结算,每套给他一千元的提成。台远分公司的技术人员,随叫随到的协助孙道东把技术完善。孙道东既赚了实惠,又能在公司坐稳位子,随意的吃喝几口,满脸笑容的跟他们道别走了。

云勇却表情凝重,对张海强说:“你们老板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事他不来?”如果压包机的配套电气最后从天成公司走货,那答应孙道东的一千元就没了着落,天成公司怎么可能会听从他的安排?那种一千元势必要从分公司这边出,这是云勇不能接受的,他们的财务制度很严,这种钱是入不了账的,只能从费用里做出来,那就意味着其他方面的费用被压缩,这肯定会影响多数人的利益,他这个经理可不想做这样的事。所以必须保证张海强他们要拿到订单。

看张海强没说话,他明白张海强一个打工的没资格评判老板,又说:“你得确保这次从你们那里走货,想什么办法都行,唯一一点,就是不能跑别人那里进货。”

张海强皱眉想了一下,说:“云总,你看能不能这样,让工厂那边把这些型号当做特殊产品,别的地方询价,不报价或者报高一点,不就行了。”

云勇摇头说:“不可能的事,台远公司这么大的企业,不会为这几百万的小单子做这种事情的。这些型号都是通用的,别的地方询价也是正常的。”

作为台资企业,台远公司的确在操作层面非常的正规,不论是产品标准,价格税率,员工待遇,都严格按照国家规定执行。任何违规哪怕是擦边的做法,都会在上层那里被否决掉。

见云勇反对,张海强又试探着说:“那你看,我能不能自己改一下标签?”

台远电气的每一个产品上,都有一个标签,上面印着产品的规格型号,出厂编号,相当于这个产品的身份证明。按台远电气的规定,这个标签是严禁客户私自更改和涂抹毁坏的。只要发现整个标签有动过的痕迹,他们就拒绝为这个产品做任何服务。

云勇脸上的表情严肃,但看向张海强的眼光却颇为赞许。沉吟了一下,字斟句酌的说道:“这是你们的事情,我管不着,更不知道。做任何事情都得想周全了,毕竟牵扯售后服务。”

张海强会心一笑,木成林在场,虽然关系密切,但云勇也不能说违反公司原则的话。但他的意思很明显是告诉自己,做可以,但必须做的滴水不漏。

产品的价格保护问题算是解决了,剩下的就是搞定供应科的老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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