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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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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横忽见千夕尸体的裙摆边有一事物特别眼熟,定睛一看,立即眼里放光,喜上心头,那正是自己在后山上采摘的三七,第一根自己之前就服用了,这是第二根,自己一直放在身上,但是这么大一块自己如何能吞下,四下看去,周围是一片细碎的石头,稍远处就是溪流,两岸都是峭壁,下方都是浅滩,又见距离自己一丈之外的地方竖直的插着一柄长剑,那正是自己的千横剑,登时欣喜不已,然自己全身摔的没一处好肉,稍微一动便是噬骨般的疼痛钻入心脏,一丈之距离若是以前,也就几步之遥,瞬间可取,可如今双腿不能移动,双手做腿,每动一寸便要耗去全身的力气,如此又要歇上半天恢复体力,如此约莫一柱香的功夫才爬到落剑的地方,握住剑柄,用剑当拐杖,想要站起身来,几番挣扎却是无用,一动胸口就痛,双腿也摔断了,千横越试越觉得自己不中用,登时气急,躺在石堆中,望着天空,心灰意冷起来:如今我成了废人一个,现在有这一口气也是枉然,只能等死罢了,早知如此,不如跟千夕一样,坠下来就死了,两人还能在黄泉路上做个伴。握着手中的剑,念头升起,瞧了眼千夕,道:“千夕,你等着,别走远了,黄泉路上我来陪你。”拖着剑向千夕身旁爬去,刚匍匐着身子,突然从身下传来一声脆响,下意识的看去,只见是自己的药瓶从腰包里掉出来,落在石头上发出声响,拿起瓷瓶,道:“我双腿都断了,你能接骨?服了也没用。”捡起来又准备扔掉,突然转念一想,能活着当然活着最好,腿骨断了以后再想办法医治,现在能治好内伤也是好的,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死都不怕还怕变成残废吗?打开瓷瓶,一股脑将剩下的三七全部倒入口中,吞的干干净净。

不管有没有效果,这是她唯一的生存希望,吞完以后登时全身如烈火般在烧,难以忍受,双手捂住胸口,想用内功心法调节乱窜的热火,但此时的她根本无法静下心来,也无法运功,全身如置火堆,热烫不已,接着又有千百根针在扎一般,麻、痛一齐,让她一次难受个够,只得在地上乱打滚,方才意识到自己乱吃药比死了还难受,一次服用整颗三七,想之前一汤匙都服用了三天,这颗三七不是普通药材,此乃麒麟火温养出来的三七,早已注入了麒麟火,之前千横未曾注意到这一点,此时忽然想起,不然仅凭普通一颗三七,怎能让伤口好的如此之快,此时方才想明白,但悔之晚矣,全身如火在烧,霎时,只见全身伤口就在眼前慢慢愈合,肌肤恢复到了如初模样,然五脏六腑却似乎在滚水里煮一样,见不远处就是溪流,来不及多想,一跃入溪水里,喝了好大一口,仍止不住火热在身上乱窜,立即用峨眉派的内功心法,想将热流收聚在丹田,镇定心神,捻了练功手决,按着心法先稳住乱窜的热流,再将热流按耐在各个经脉之间,打通任督二脉和头顶四神聪,胸口命门及膻中穴,下至尾闾,将热流引至这些穴道散出,此法危上极危,稍有打扰便会立即热流重回体内,到时真要暴毙而亡,幸亏此处乃无人之境,鸟雀都在林间,也不会来打扰她,热流从体内源源不断的疏散出来,不久溪流里冒出一股股白烟,接着溪水冒泡,居在石缝中的鱼儿相继出洞,到了上面,张了张嘴翻起白肚,死了,然后随着溪流飘下,不久下流有石头挡住之地聚集了许多翻了白肚的鱼儿。

千横待全身舒展时,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景象着实吓了一跳,只见自己身边的溪水如沸水般冒着泡,全身也觉得这水温热异常,哪里还是深山老林中冷如冰霜的溪水,岸边的石缝下死鱼在水流的漩涡中浮浮沉沉,看着自己的双手,完好如初,恍然大悟,自言自语的道:“这就是麒麟之火。”

低头看向水里的倒影,只见自己的容貌恢复如初,就连师叔用鞭子打的伤痕也不见了,不可置信,但心中畅快,又见恢复容貌喜不自胜,从水中一跃而起,落在石滩上,发现双腿也能活动自如,失而复得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正自高兴时,看见不远处静静躺着的千夕,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变的沉重,仰头看了下天空,已经又是一个黄昏日,山里冷雾升起,树上和草上都开始有了水珠,千横虽着破碎衣衫却不觉得冷,走到千夕尸体面前,双膝跪下,道:“七师妹,没想到你就是死了也会救我一命,此番我大难不死,从这山里出去后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至于你的仇家,我一定会帮你找出来,为你报仇,你待我如亲姐姐,我又何尝不是待你如亲妹妹,你的私仇也是我的私仇,你在九泉之下安息吧。”说罢连磕三个头以谢她救命之恩以及昔日之情,霍地起身,在旁边较为松软之地挖了一个坑,将千夕的尸身放入坑里,填上沙石,上面再用溪边的石头堆砌成一个坟头,找来一块较长的石块倒插在坟头前,用剑刻上“峨眉派弟子千夕之墓”,收剑入鞘,看着墓碑,心头一酸,黯然失落的道:“从今以后,我再也喝不到七师妹买的酒了。”

在山里陪了七师妹七日,每日以练剑为主,以溪中鱼虾为食,过了千夕的头七,千横开始计划出去,回想坠下的那一晚,坠落悬崖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足以可见,自己无论多大本事都不可能从悬崖飞身上去,即便自己可以御剑,然越高越要求自己的修为,想自己如今,虽然得三七之效力功力涨了不少,然万万还没有达到御剑上天的本事,唯有最笨拙的办法,绕山而行,再寻路到达峨眉山顶的峨眉观。

绕着山走了一日终于看见了人烟,这里是上峨眉观的山脚,距离山顶还有十几里的路程,这里是一处三岔口,在此有人开了间茶铺,便于通行的人歇脚,自然客源不断,老板挣钱也多,千横走了一天,早已口干舌燥,走进茶铺,将手中剑放在桌上,声响立即引起店主和旁人的注意,店主满脸堆笑的跑过来,但见千横一个女儿家衣服破烂,血迹斑斑,蓬头垢面,胳膊上、肩膀上、大腿上肌肤可见,立即脸红的瞥过一边,不敢直视,道:“这位姑娘,要喝点什么?我们有龙井、普洱。。。”没等他介绍完,千横道:“先来一壶白开水,再来一坛最好的酒,有肉上肉,没肉上最好的菜。”

店主一凛,瞧这姑娘家的,这副落魄模样,点起菜来还要最好的,心里狐疑她有没有能力付帐,见他迟疑,千横登时横眼过来,店主被她眼神吓了一跳,立即道:“好嘞,这就给你拿来。”说完立即跑进棚里。

千横也注意到旁人的异样目光,邻桌坐着四名男子,每方坐有一人,除了背对千横的男子其余三名男子均目不睛转的看着她,眼里露出令人厌恶的贪婪之色,千横也意识到自己的衣着着实不成体统,衣服被划破了,山里没有更换的衣物,这样出来的确有失女儿德行。

店主再次出来时手里捧着托盘,一壶白开水和一盘猪头肉,一坛陈酒,放在千横面前道:“姑娘,你要的都齐了,请慢用!”放下东西就要转身离开,千横立即叫住他道:“店家,等一下。”店主听她开口立即停下来,斜眼瞧见旁边座位上的几名男子异样眼光,心里发怵,却又不好拂逆客人,便硬着头皮,挤出不难看又不显得猥琐的微笑,道:“姑娘,还需要什么吗?”

千横语气柔和了几分,道:“你这里有干净的衣服吗?我想讨一件,日后定当重谢,在下是峨眉派弟子。”报了出处,暗想或许店家会给她几分薄面,不会当她是不洁之人,却不料邻座的一名长脸男子尖着嗓子道:“哟哟哟,我当峨眉派的弟子都是冰清玉洁的处女,今日一见,哈哈哈,竟是这般的污浊不堪,无耻荡妇,瞧你还有几分姿色,过来,不如也陪爷几个爽乐一番,我们是昆仑派的弟子,也是看得起你了。”他旁边的稍胖的男子也贼兮兮的眯着眼睛道:“小姑娘,这山下距离峨眉山上还有十几里呢,你是怎么到山下来的?该不会是被强人偷抢下山的吧,哈哈。。。”这几人见千横生的颇有几分姿色,但衣服破烂,想法自然往龌龊之处去想,只当是被人抓破衣衫,想想说是自己掉下万丈深渊,被树枝尖石划破的,也没人会信,千横瞥眼看去,三人均是昆仑派弟子服饰,她也认得,胖子就是大弟子玄计,长脸的叫玄数,看热闹的叫玄介,这三人都是在历届五派大比较时遇到过,倒是背对自己的人没见过,此时自己这般模样,让人着实难以想象她就是千横,便没做理会,抱着水壶咕咚咚的一口气喝干,又揭开酒坛封印,仰头喝了一大口,方才觉得好受。

玄计、玄数两人见她不搭话,只顾自己喝酒吃肉,还当自己猜对了,二人相视一笑,满眼睥睨之色,似乎两人交换眼神时已达成什么共识,玄计道:“听说近日有人来峨眉山犯事,我等是特意来帮你们峨眉派,也算是你们的恩人,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日我们来帮你们峨眉派,也不需要你们多大的回报,不如今日你就过来陪爷几个喝几杯,就当你们峨眉派还了我们昆仑这个人情,怎么样?”

店主见三人有意难为这女子,自己心里权衡利弊,暗想这一弱女子怎敌得过三个大男人,强弱一看便知,害怕连累自己和唯一生计的小店,不敢贸然去给千横拿衣服,悻悻的退到一旁。

对于这几个男人不堪入耳的嘲讽和调戏,千横冷笑一声,却不生气,此时也吃的心满意足,心情不错,不想节外生枝,平声静气的道:“既然是昆仑派的师兄们,师妹在此问候各位。”三人听她言语恭顺,还叫他们师兄,心里更是自持盛傲,眼看千横就要被他们说动的样子,个个心里正自高兴,然千横话锋陡转道:“虽然师兄们说得合情合理,但又是强词夺理,我峨眉派有难,今日我也不想节外生枝,大家各自安好,再会!”说罢站起身来,从桌上拿剑握在手中便走,几人见状立即一惊,胖子虽然身型胖墩,动作却是灵敏,一步抢到千横面前,却不料还是个矮子,比千横还矮了一个头,千横俯视着上下打量他,冷笑一声道:“怎样?”

玄计见千横满眼嘲笑,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被一个无耻荡妇不屑打量,登时觉得受到极大侮辱,道:“我乃昆仑山灵仙真人门下大弟子  --玄计,在昆仑山没人敢用这般眼神看我,你一个污秽不堪的小蹄子,今日竟敢小瞧老子,真是岂有此理,今日我就要把你所剩无几的衣衫全给扒了,看你还敢这么嚣张。”说罢,伸出他肥厚的手爪抓向千横的肩膀,企图扯掉她半截袖子,千横也不慌,既然对方是来帮助峨眉派的,她也不好得罪,便轻身闪过,避开他这一抓,玄计一抓落空,心里不禁  ‘咦’了一声,他虽然有轻视之意,但料想这一招也不致如此不济,竟然没有挨着对方半分,坐在桌对面的玄数见这女子身法轻快,步伐稳健,道:“师兄,这小妮子有点身手,莫不是千字辈的弟子?师兄莫要轻敌哟。”

玄计嘿嘿一声笑,道:“千字辈的弟子都在山上守山呢,怎会像她一样下山偷汉子?老子是怜香惜玉,都说中原的姑娘长得一个比一个标志,今日一见,当真如此,哪是我们那山上的粗糙女人能比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再来,这下我非抓到不可,捧在手心里爱惜才是。”说着第二抓又至,这是他们昆仑派独有的爪法,昆仑山地处中原西部,大山大川,虫鸟多得不计其数,昆仑派门人抓虫抓鸟抓出一套功夫来,再滑溜的动物也逃不过他们的手爪,不想今日却在一名小小的女子身上栽了跟斗,再抓不住,他昆仑山大弟子的名头岂不是要被人当为笑柄,第二抓便用上全力,乃是用抓脱兔之法的  ‘鹰式’,这招就是应用一物降一物之理,兔子跑的再快,也逃不过鹰的爪牙,千横从未见过这般爪法,不敢硬接,也不好得罪这位昆仑山大弟子,恐以后门派之间生恶,便只是躲过不接招,过了十余招,玄计还未抓住千横,坐在桌上看热闹的人渐渐变了脸色,玄计也更加气恼,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一直背对二人的昆仑山弟子终于忍不住转过身一探究竟,忽见千横手中的长剑,剑柄上刻的  ‘千横’二字,登时眉头紧锁,眼看千横忍无可忍准备还招之际,立即抢步夹在二人中间,玄计一抓落下,抓在他的肩头,衣服被撕下一大片,却未伤到肌肤半寸,千横忽见有人出手阻拦,便退后立定,玄计厉声道:“玄理,你来凑什么热闹?没看见我就要抓住她了吗?”

这人正是昆仑山灵仙真人门下最小的弟子——老八玄理,玄理虽然最晚入灵仙道长门下,然得道修为却是最高,玄计与千横交手,他未曾看却从二人呼吸声、脚步走位声中听出玄计绝非千横敌手,只是千横有意相让,而大师兄玄计身在战中却不自知,恼羞成怒,下了杀手,千横也不想再跟他客气,眼看就要还手,这二人认真交手,吃亏的定然是玄计,而想到此次来中原的目的,便出手阻止二人罢斗,又不好驳了大师兄颜面,道:“是是是,师兄恕罪,杀鸡焉用宰牛刀,这位小师妹定不是师兄对手,师兄有意相让才没有立即抓住她,不过师兄,您可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临走时师父的交代,您可是引领我们众师弟的典范,若我们都学您引逗姑娘去了,还有谁替师父办事呀,是不是?”

玄计眉头一皱,瞪着玄理道:“你!好小子,竟然拿师父压我,好,今日我暂且放了这小妮子,下回碰见,可没有这么好运气。”

玄理走到千横面前,嘻嘻一笑,  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师妹,请上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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