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公侯府里的傻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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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璞一睁眼，看见一个人影在他床边站着。
一下子就给吓清醒了，这鬼不会是突然改变想法，一大清早就索本少爷的命？
他本想一翻身利索地爬起来，结果用力过猛牵动了背上的伤，不得不像条咸鱼一样又“啪——”一声落回枕头上去。
好了，这下彻底清醒了。
萧璞一手捂着被强光刺疼的眼睛，一手捂着刚刚撞疼了的头。
棠灼看见这小子的蠢样儿匪夷所思，直皱眉头。
萧璞确定了她还是昨晚那副完全没有攻击性的样子，这才不满地嚷道：“姐姐啊，你一大清早不睡觉，搁我床边站着干什么？”
棠灼诧异道：“你清醒点儿，太阳都晒屁股了，这还早？”
萧璞倒也不是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只是最近受伤卧床，没人管而已。
顿了顿，他不解道：“怎么大白天的，外面这么大太阳，你也能出来晃悠？”
“那当然了，”棠灼不放过每一个哄小孩儿的机会，张口就来。“说了我是仙。”
萧璞想翻个身，又扯动了背后的伤，不得不躺回来，他转过脸切了声，“切，哄小孩呢，少在这儿胡沁。”
棠灼：你可不就是小孩儿嘛。
雪白的寝衣被他无意识间蹭开了，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小半块儿胸膛，棠灼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但萧璞注意到她的眼神自己及时发现了问题，小色鬼？
他连忙拉拢自己的衣襟，开始赶人，“出去出去，先让本少爷洗漱更衣！”
棠灼切了声，不过就一小屁孩儿嘛，有什么好看的，本小姐什么没见过，我才不稀得看，姐转身就走。
半个时辰后，
萧璞趴在床上用膳，因为要与棠灼说话，他便没有让来喜进来伺候。
正在长身体的小孩子大概都饿得快，眼睛一睁就要用早膳。虽然……萧璞没怎么长个子，但是他也饿得快就是了。
早膳早都放凉了，这是刚刚来喜奉萧璞之命去大厨房催过来的午膳。
棠灼闻不到味道，但她能看见满桌子的琳琅菜色，“你吃这么油腻？”
“你懂什么？小爷我伤那么重，自然要好好补补。”
棠灼疑惑不解地说：“你看起来不像是对外表一点儿都不在意的人啊？”
萧璞几乎拍桌而起，“什么意思？本少爷就吃这点儿东西，你就觉得我胖了？”
棠灼：……
果然还是臭美的，不然不会反应这么大，好家伙，差点儿直接拍案而起。
“不是，你受伤了都不忌口的？”
“忌什么口？”
“以你背上受伤的程度，饮食辛辣会留疤的。”
萧璞有点质疑棠灼在戏弄他，“你没骗我吧？”
棠灼挑眉，“你不相信我？”
萧璞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点破绽，但是看了棠灼认真的神色，他不得不信。
“而且……”棠灼皱着眉头看着这些菜，“还放了这么多姜，你是不是觉得满身疤痕更有男人魅力啊？”
光是看着，她都觉得又麻又辣了。
萧璞有点儿茫然，“我不知道要忌口啊。”
棠灼惊讶：“常识性的问题你怎么能不知道？”
萧璞默然。
棠灼想起来自己之前了解到的这萧府里的基本情况，也默了一瞬。
大概是从来没有人提醒过这小孩儿这些常识。
她忽然觉得，这孩子和她那时候的情况有点像。
看着一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大家子人，看着是最尊贵的嫡出身份，嗤——结果，都是被散养的状态。
萧崇只知道棍棒底下出人才，犯了错就严词厉色，甚至家法伺候，但是日常生活中却少有关心。
还有，他那个后妈，棠灼进萧府这么久了，她也好像只来过幽篁院一次，哦，后来还派下人来探望过一次。
萧璞有点儿生气，“厨房的人怎么这么马虎？爷还要给未来娘子展现好身材的。”
棠灼：……
多大点儿的小屁孩儿，都想这么长远了。
气了一会儿，棠灼震惊地看着萧璞竟然又要夹一筷子，她连忙伸手拦住。
“刚说着呢，你还敢吃？”
“啊？”他本来要好好享受这最后一顿的。
“你知道你后面伤得多严重吗？你想留满身的疤？”
“你怎么知道我后面伤得多严重？”
不得不说，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棠灼：……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本仙女有什么不知道的。”
如果是熟悉棠灼的人的话，就能看出来，她其实已经有一点点恼羞成怒了，所以才语气凶巴巴地掩饰自己。
萧璞有个更大胆的猜测：“你不会偷看小爷我吧？”
什么偷看？
明明是那天来喜给他换药，她不小心看到的，她也就看了一眼。
“少在这儿自恋，邺都的城墙都没你的脸皮厚。”
棠灼正了神色，“说正经的。”
“本少爷的清白也是正经事儿啊！”
她懒得理他，“让人换几个菜吧，这几个菜你目前都吃不成。”
“府上有御赐的有冰肌玉痕膏，这……稍微吃点儿没事儿的吧？”
棠灼冷笑，“再好的药膏都是需要患者忌嘴的。”
萧璞只得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那吃不了这些，我吃什么呀？”
“饮食清淡即可，忌辛辣、刺激的食物，忌酒，忌生姜，忌腌制类，油炸类、烟熏类食物。”
饮食清淡？
无辣不欢的萧小少爷闻言，肉眼可见的不开心，一下就焉下去了。
他不高兴了，就想找个发泄口，怒气冲冲对外面喊：“来喜，你告诉魏叔，今天给幽篁院做菜的几个厨子，罚三个月，不，罚半年月银！”
今天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堂堂国公府那么大一个膳房，不可能连这点儿常识都没有。萧璞往日里也偏好口味辛辣的食物，棠灼本来以为是他自己固执不肯忌口，但是他压根不知道这些……
若说这背后没人，狗都不信……
等等，棠灼突然发现自己疑虑重重，正主可能心里根本没想那么多。
这小孩儿是听说不能吃辣以后才不开心，他不会真觉得这么简单的常识性问题，大家都跟他一样不知道吧？
棠灼侧头看了他一眼，她觉得这好像才是他的真实想法……
他不觉得这后面可能有其他问题吗？
公侯府里的傻白甜？
棠灼突然有点怀疑自己。
也可能是沈家后宅给她留下的后遗症，导致她现在看哪个疏忽都觉得是阴谋？
想了想，她还是没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万一是自己想多就尴尬了。
棠灼看他兴致不高，觉得自己的事情改天再说也可以，反正他现在也动弹不了，于是，安安静静地陪他坐了一会儿。
窗外阳光明媚，鸟叫声不绝于耳，院子里的桃花已经快要凋谢，但偶尔还能闻到空气中残存的一丝桃花的芬芳，尚且还很稚嫩的少年趴在床沿上，难得安静下来，年近双十的少女坐在床边，已经有了大人模样。
萧璞唤来喜撤了桌上的菜，吩咐厨房另做，又主动问及她找他做什么。
凭他直觉，她肯定没什么好事。
棠灼矜持地颔首，“过几天再说也可以。”
萧璞一挥手，“说吧，别磨磨唧唧的。”
棠灼觉得小屁孩儿的语气有点恶劣，于是她刚刚那股温柔也烟消云散，“你现在能出府不？”
因为一站一趴的原因，在萧璞看来，棠灼此时给他的感觉颇有些居高临下。
少年不动声色抬了抬脖子，“当然能啊，这是我家我自然想出就出。”
“你确定……你没被禁足？”
萧崇气得可不轻，萧璞能不能出得去，棠灼对此很怀疑。
面对棠灼的质疑，他不由地微微瞪大了眼睛，仿佛在说你怎么能这样低估小爷？
“当然没有！”
“那你今天能跟我出去一趟不？”
她已经试过了，她不能离他太远，估计是那天晚上血渗进了伏阴珠，他俩莫名其妙结了个契，她也不能离开伏阴珠太久，在外面呆太长时间，会魂飞魄散。
要不是不得已，谁稀得他陪啊！
“你出去还要小爷我陪你？”
棠灼看他这态度，笑了笑，萧璞顿感不妙。
“我记得你爹好像不让你喝酒吧，你院子里的丹桂树下埋了几坛？”
萧崇要是知道他在院子里偷偷藏酒，那还得了？肯定下手比上次还狠。
萧璞脸色微变，反应过来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若无其事地笑道：“你在说什么？小爷我喝酒一向光明正大地喝，什么几坛！”
棠灼好似没听见他的否认，自顾自地支着下巴微微点了点头，以一种肯定的语气道：“嗯，还是价格不菲的寒潭香。”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没有必要再不承认了，萧璞匪夷所思：“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属狗的，鼻子这么灵？”
那两坛酒他可是自己一个人埋的，做得那么隐秘，就连来喜都不知道。
棠灼翻白眼，你才属狗的，本姑娘喝过的寒潭香比你喝过的水都多。
“我听说，萧大人扣下了你三个月的月银。”
萧璞气愤：“是又怎么样？老头子坏得很，上次打一顿不甘心，还要克扣小爷的银子。”
“你可不缺银子花啊，你卧室那幅画儿后面藏了不少银票吧？”
萧璞身为定国公府的世子，手上当然有不少资产，但那些东西一动肯定就是要被萧崇发现的，手上能用的现银没那么多，老头子扣下了月银，他就只能靠自己以前藏下的银子。
萧璞之前胡乱花钱，去年在花楼一掷千金后，萧崇就将他手上的银子都看得很紧。
萧璞看棠灼这态度，还以为她肯定拿了自己的银子，不由气愤：“还小爷的银子！”
棠灼也不解释，“诶，别急。”
“所以，现在你去不去？”
在这短短的几十秒内，萧璞脸上的表情变化了好几翻，先是不可置信的震惊，而后是无所顾忌的猖狂，随即转化为不得不低头的无可奈何，还带了一点儿被胁迫的心酸。
他一头埋在枕上，气闷道：“去去去。”
“什么时候去？”
棠灼看了看他现在这个熊样儿，爬都爬不起来，啧了声，“算了，过两天再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萧璞果然没见过棠灼。
无聊的时候想找她出来说说话，都不理他。
等萧璞伤好得差不多了，棠灼才再次出现。
棠灼也并不是故意要晾着他。
月圆之夜对她来说情况还好，晒晒月亮整个人都精神不少。但平时在外面待太久，她整个人的颜色就会淡得像是随时都要消失一样。
因为准备外出去沈宅，要养足精力，所以她这几天，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一直窝在伏阴珠里陷入沉睡。
“哟，终于想起我了？”
“这几天，怎么叫你你都不出来，现在想找爷帮忙，没门儿！”
萧大少爷高傲地将脸迈到一边。
棠灼弯腰将他的脸掰过来，威胁：“你不想要你的寒潭香了？”
萧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清晨的风带着清爽和凉意，夹杂着昨夜大雨过后泥土的芳香从窗外袭来。有啄木鸟在树上啄木的声音传来，“笃笃笃——”一下一下，是在啄木头，又好像是啄在了人的心上。
棠灼都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怎么了？”
萧璞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耳朵尖有一抹可疑的红，却还是装作无事道：“没怎么。”
即便她这样俯身下来，从他的角度仰视看她，这张脸也毫无瑕疵。
棠灼突然明白了他别别扭扭的神色，嗤笑一声，“小孩儿，要夸我长得好看就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