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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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晨，蒲云磊发了很大的怒火，墙上的很多纸片都被撕了下来。两人因此扭打了起来，邻居们闻声站在窗口观望，却没有谁进来劝架，蒲云磊骂柳小龙干嘛多管闲事，把一宿舍的人都弄成了杀人嫌犯，并说这样的宿舍自己再也呆不再去了，收拾完行李，独自在火车站旁的小旅馆住了两天，排队买到了去往广东的火车票，自此，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蒲云磊再也没有回到金陵这座他生活学习了四年的城市，这座城市藏着他的初恋，也藏着他的恐惧。

随后，房东也要求柳小龙搬离，因为他藏在屋子里的怪异举动，让附近的居民都以为杀人犯就在住在这里。

柳小龙依然和邱利民结伴生活，在金陵大学附近租了一个房子。收拾好皮箱下楼后，他看到之前同样被警方强制带走的中年房客也在收拾东西。

四月底，天气已经是燥热难耐，柳小龙为了招警考试早晚都在练习体能。在那次审讯后，局长问他，愿不愿意报考警队，柳小龙说他做梦都想。局长告诉他报考的条件，以及笔试和体能要求，让他好好准备。

自那以后，当警察的愿望就在柳小龙心里生了根，有了理想和目标，生活就不再那么空虚了。

居委会的小三轮车一天到晚都在各个巷子里用大喇叭喊：谁家一月份整夜开着灯、谁家听到了砍剁声和搏斗声、谁家有血腥味、谁家用油漆刷过墙等等。

看样子，凶手还是没有抓到。案发三个月后，案件进入了死胡同，民众中还一度传说，警察破不了案，找阴阳大师给王爱婷招魂，问问是谁杀了她。

四月底，警方再也没有之前那样挨家挨户地排查了，凶手没抓到，倒是金陵大学周边抓到不少小偷小摸的小偷和有不良企图的流氓。

转眼又是一个学期结束了，住在金陵大学附近的柳小龙照常在操场跑步。7月11号考试，也就是明天，整个校园里非常静谧，只有聒噪的蝉鸣和鸟雀叫声，以及股股热浪。本打算跑步的柳小龙生怕中暑，只走了一圈，便又去停着两辆马自达汽车的树边，去看看那个被凶手塞入尸块的树洞。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探了进去，当摸到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时他急忙把手缩了回来，手指上还粘着黑绿色的液体，大概是积攒的雨水吧。

案子已经过去半年了，他又有了新的想法，他想到了那个皮包。

普通人更多是参与集体旅行和单位组织的旅行，到达一地自己买一个旅行包做纪念品，几个同事朋友各买一个或单位统一购买都是常有的事。

这种皮包也不是哪里都能卖到的，只有固定的地点才有固定的标志，凶手用的包上就印着“桂林”

自己一直在用一种一分为二的对立式逻辑思考本案相关的问题和信息，凶手的包确实印着“桂林”没印“金陵”，如果自己是刑侦人员之一，会按照一种很传统的思路来调查：查包。

假设以这款包为线索，那够找到5-20位拥有相同提包的人，同样印有“桂林”字样（固定范围），再捋清这些人之间的联系和提包的来源，按相同经历划分成几组，去回忆、查证是否是多人旅行，排除无作案嫌疑的人，搜寻有相同经历而没有参与到这次调查中的人，再找到各自购买的旅行包做对比，追查将其遗失或赠送者，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只可惜，当时没有想出来告诉警方，或许这么简单的方法警方早就想到了，自己能想到的，警方也一定能想到。

颇有些失落的柳小龙再次把头贴近树洞，往里面看，黑乎乎地，根本看不见底部。

这时，他听到了远处自行车的发条声，他回首，自行车就在不远处，是一辆邮政自行车，大概是给大学送完信后要从操场后门出去吧。邮递员左右摆了两下车头，沿着煤渣跑道驶向后门。

柳小龙看到他戴着一双白色的劳动手套，以及车座子上耷拉着的两个大邮包。

随后又往树洞里看，刹那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瞬间回头想要寻找那个邮递员，可他早已不见了踪影。

此刻，喇叭里想起了下午放学的歌声，那是电视剧《包青天》里的主题曲：

是要问一个明白

还是要装作糊涂

知多知少难知足

看似个鸳鸯蝴蝶

不应该的年代

可是谁又能摆脱

人世间的悲哀

花花世界鸳鸯蝴蝶

在人间已是癫

何苦要上青天

不如温柔同眠

空荡荡的操场，只有柳小龙一个人，一种难以言表的孤独感涌上心头，柳小龙不安地四处张望，在这橘色的阳光中，他的目光无处停放，他大步走出后门，去了回宿舍的汉口路。

此时，下午五点半，正是王爱婷生前最后一次被目击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