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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人肉床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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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汪荧平时的睡相很好,头挨上枕头就能睡着,但坐着睡毕竟不如躺着舒服,她一整晚换了好几个姿势,都不太满意。

——汪灿看着精瘦,实则一身肌肉,作为人肉床垫多少还是硬了点。

但是困乏打败了对睡眠环境的要求,汪荧放弃挣扎,最后干脆拱进了汪灿怀里。

就这么心满意足地陷入了梦里。

十几个孩子围成一个圈坐着,把大片场地让给中间的两个人。

一分钟的时间里,谁能抢到地上那枚徽章,谁就是胜利者。

黑课进行到这个阶段,两人之间的差距其实是很小的,这场比试也就格外有看头。

最有意思的是,场上对决的这两个人,在这堂课之前曾是搭档。

其中那个男孩子似乎受了伤,光是站着都有些摇晃,但他的眼神仍然倔强,自带一股桀骜的野性。

别的孩子光是围观还不够,纷纷起哄:

“汪灿,打她!快打啊!”

“时间不多了,你们快点动手啊?”

汪灿不作声,目光恶狠狠地扫过那些起哄的人,逼得他们噤了声。

计时器上的数字不断减小,谁都没有动。

“教官,如果其他人拿到徽章,成绩还算数吗?”人群中高高举起一只手。

汪岑抱着臂,冷眼看着场地中央那两个孩子:“当然。”

得到肯定的回答,骚动更加明显了,周围议论的声音逐渐多了起来。

拿到黑课的第一是有特权的,可以住单人间,可以优先洗漱、打饭,甚至追求女孩子时,都比其他人有竞争力。

在这里,很难有人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汪荧一脚踩住了试探着去抓徽章的那只手,居高临下地看了那人一眼,慢慢抬起脚掌,示意他把手抽回去。

“汪荧,你什么意思!”汪魁捂着红肿的手,怒目圆睁。

他也知道汪荧没下狠手,但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自己低人一头,面子上实在过不去。

“很难理解吗?”汪灿冷笑着扭了扭脖子,眼神不善地盯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别碰你不该碰的东西。”

“你……”

汪魁敢怒而不敢言,恨恨地收了声。

他的体格比汪灿和汪荧加起来都要壮实,但成绩总在及格线上晃荡,最明智的做法的确是不要挑衅。

同样在一起训练,其他人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天赋型选手。

不巧的是,这一届的天赋型选手,此刻正同时站在场上。

还有二十秒,徽章仍在原地。

如果倒计时结束,无人获得徽章,在场所有人都会受到惩罚。

终于有一个孩子下定决心,大叫着给自己壮胆,挥拳向汪灿攻了过去。

然后又有更多人围了过去。

汪小媛也站了起来,但她还在外围,内圈已经乱作一团,汪灿几乎被他们淹没了。

“你不去试试吗?”汪荧转头看着她。

“说得好像我打得过你们两个一样,”汪小媛脸上浮现出一丝俏皮,“你们动动手指就秒杀我啦~”

那边汪灿已经放倒了一片,喘着气向她们看过来,徽章仍然躺在地上。

——那么多人,甚至没有一个突破防线。

还有九秒。

汪荧看着自己的指尖,终于动了。

她没有去捡地上的徽章,而是走过去,双手环抱住汪灿。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身高普遍还没蹿起来,汪荧在女孩子中又是纤细高挑的那一类,体检的时候量身高,她只比汪灿矮两厘米,因此做起这个动作来毫不费力。

“你的伤口发炎了,你在发烧,”她在汪灿耳边轻声说,“你现在的状态,打不赢我的。”

她说着话,脚尖轻轻一勾,徽章被她挑得飞了起来。

汪荧甚至没有回头,松开手退后一步,右手往后一摆,徽章就准确地落进她手心里。

她把徽章别在汪灿胸前,倒计时恰好归零。

汪荧一抬手,掌心不偏不倚地磕在汪灿下巴上,被胡茬一扎,不情不愿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汪灿本来也没真正睡着,他一贯睡眠很浅,有个这么不安分的在身边,汪荧一动他就跟着警觉,这一晚上顶多算是闭目养神。

但是给人义务当了床垫还要挨打,这就有点过分了。

这一下两个人都愣了,汪荧猛地坐起来,短暂的眩晕伴着眼前一黑,体位性低血压从不迟到。

等到视线恢复,她眨了两下眼睛又闭上了,一只手捂住前额,说话也没什么力气:“你怎么没刮胡子啊?”

汪灿:……

汪荧:……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刚醒过来很难马上进入状态,脑子还是钝的,否则也不会问出这种蠢问题。

别说汪灿懒得回答,连她本人都想回到十秒钟之前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床垫底下放粒豌豆,你能不能察觉?”汪灿勾起一边唇角,不屑地笑了一下。

“我为什么要往床垫底下放豌豆?”

汪灿扬起下巴,大大方方地展示脖颈线条。

——不会往床垫底下放豌豆,那怎么还介意人肉床垫有胡茬?

汪荧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这层意思,完全不想给出任何反应,咳嗽了两声岔开话题:“你……不止上过两次黑课吧。”

刚才还听不出来,说这句话的时候鼻音就有点明显了,她在心里啧了一声,果然还是感冒了。

汪灿眼神一动,略微垂眸:“就两次。”

他近几年都化名陈亥声卧底在陈家,再怎么勤奋刻苦也不至于经常跑回来上课,再说他又不是汪小媛,身手足够好了,没必要经常强化训练。

汪荧突然有些头疼,揉着太阳穴刚要开口,汪灿补充道:“加上这次,一共两次。”

黑课排期本着不漏下任何一个人的原则,会优先安排新学员之间比试,要不是汪先生格外重视黎簇,汪灿也不会临时被抽调来参训。

汪荧单手捂着脑袋,喃喃道:“那我刚才一定是做梦了……”

这话说得很没有底气,她做了脑桥中断手术之后再也没做过梦,只是偶尔会在睡眠状态下重现那些被她遗忘的事情。

她扮演霍盈盈的时间太久了,多数时间都在有意识地装疯卖傻,很难说大脑会不会刻意去修正某些记忆片段,但在梦境之中,往往都会呈现那段记忆最原本的样子。

虽然是手术后遗症,但也不是完全的坏事。

至少现在盛载记忆的匣子有了裂痕,她就能对自己的过去多了解一些。

汪灿笑了一声,戴着露指手套的右手从她的头顶沿路滑至脸颊,然后托起她的下巴:“怎么,梦见我了?”

汪灿平时说话的声线和语气很有辨识度,配上表情更是疯得表里如一,汪荧一度觉得他精神状态堪忧。

但这时候他刻意压着嗓子,听起来反倒有些微妙的蛊惑。

汪荧眼皮一跳,反手在他胸前推了一下,皱着眉说:“你嗓子都哑了,感冒了吧?别传染我。”

她推的那一下实在没什么力气,对汪灿来说不痛不痒,反倒是她自己仰面往后倒去。

——终于还是发烧了。

汪荧昏昏沉沉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试图借助阴冷的地气来降温,同时用手背贴上脸颊,冰得她自己一个激灵。

汪灿实在看不过去了,一把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你连这点常识都……”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说了也没用。

汪荧眼睛都烧红了,才睁开一会儿就疲倦地闭上,只是努力把脸转向他,茫然地点了点头。

——看这个反应,敷衍都写在脸上了,压根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

汪灿烦躁地啧舌,心想昨天晚上应该脱件衣服给她的,她底子已经毁得差不多了,再反复烧上几天,以后体质就更差了。

汪荧倒是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只觉得站着天旋地转,一头砸在他肩膀上,这才感觉好一些,呼出一口气,迷迷糊糊道:“汪灿?”

没等汪灿回答,她又梦呓一般自言自语道:“你的伤怎么样了,还疼吗,快去处理一下吧……”

恍惚之中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她被带走之前站在门口回头望,汪灿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中央,也在看着她。

汪灿努力分辨着她的话,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了。

其实那天汪荧转身之后,年幼的汪灿还紧紧握着拳,有血珠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他的掌心里还攥着那枚徽章,锋利的棱角陷进了肉里,很痛,但他越来越用力,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他就这么目送着他的搭档被送走,伤疤没留在手心里,心上却永远都留下了一个坎。

他一直想找个机会问问汪荧,为什么要把机会让给他。

可是那么多年过去,汪灿也去了那么多地方,一直没找到他想见的那个人。

现在他不需要再问了。

汪灿抬起手,摸了摸汪荧的头发,让她在自己肩上靠得更舒服些。

——早就不疼了,连疤都没有留下。

在之后的任务里,他几乎没再受过伤,也不再需要对手放水才能通过黑课了。

但是汪荧消失了那么久,她不知道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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