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偷买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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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睁眼就看见汪小媛坐在床边，双手托腮撑住脑袋，打了个呵欠。
挂钟上的时针即将指向罗马数字八。
大概是刚跑完早操，怪不得她困成这样。
我主动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床：“来吧，睡个回笼觉。”
“你醒啦？”汪小媛手忙脚乱地抹了抹嘴角，睁大眼睛问，“我才一下午没看见你，你怎么就把自己作进禁闭室了？”
……还能为什么，技不如人呗。
我选择性回避这个问题。
“聊聊嘛，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我愣了一下：“没记错的话，你跟黎簇才是发小吧？”
“那我们是最好的姐妹，这样行了吧！”汪小媛气鼓鼓的，“哎，你可不要否认哦！”
我：……
汪家女孩子本来就少，她这个说法仔细想想确实也有点道理。
“你是熬通宵了吗，睡了一天一夜，眼睛都肿了，”汪小媛变戏法一样摸出两个小冰袋，用毛巾包好放在我眼皮上，“别动，给你敷一下。”
我眼皮上压着冰袋，听见她窸窸窣窣地从塑料袋里拿出什么东西，很快空气里就弥漫着酸甜的苹果香气，她用小刀切下一块，递到我的嘴边。
我闭着嘴摇头，委婉表示太凉了，不能吃。
汪小媛也不坚持，咔嚓咔嚓地啃完了苹果，才把冰袋取下来，双手背在身后，哼着自创的调子问：“你猜猜，我给你带什么来啦？”
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开心事，今天似乎格外活泼。
我摇摇头，她就拿出一盒巧克力，笑眯眯地递给我：“这两天汪先生不在，我特意去隔壁村买回来的。”
她得意地抬着下巴，神态很是生动：“差点就被汪灿发现了。”
什么叫差点被发现，她是在神化汪灿，还是对自己的身手不自信……
我抱着被压扁了一个角的巧克力包装盒，决定给她一点鼓励：“你能把东西买回来，说明他就是没看见你嘛！”
一切物资都有专人采购，外来物品原则上不允许带入汪家，因此这种偷偷带进来的零食人气很高，只是很少有人肯冒着风险出去买。
但汪小媛做这件事轻车熟路，显然没少违纪。
“不，他叫住我了，”汪小媛语气轻松，“钱还是他给的呢。”
我：？！
没看出来，汪灿居然还让人帮忙代购零食呢？
啧啧啧，居然还有点可爱。
汪小媛在我脑袋上拍了一下：“想什么呢？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那也是你给我拍出来的……”我随口碰瓷，“汪灿让你买什么？”
汪小媛没说话，只用眼睛瞄我怀里的巧克力。
我倒吸一口气，冲她竖了个大拇指：“你这是黑吃黑啊？”
偷带零食本来就是违反纪律的事，就算汪小媛单方面终止交易，汪灿也不能声张。
像这种古灵精怪的女孩子，怪不得男孩子们会喜欢，就连我也觉得她相当有趣！
“你在说什么，”汪小媛一脸费解，“本来就是他要我给你买的。”
“我本来不想拿的，给你买东西，我还能要他的钱吗？”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塑料姐妹情，我正感动呢，汪小媛接着说：“可是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我：……
她这句话停顿的地方太诡异，搞得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你给我买巧克力？”
“我又不是汪灿，我也不知道，”汪小媛看着我，眼睛睁得圆圆的，“快打开尝尝？”
我有点为难：“你吃吧，我不……”
“天啊汪荧，你不需要再保持身材啦，吃了甜食心情会变好哦！”汪小媛不满地打断了我，“我好不容易买回来的，你就这么不给面子。”
我跟汪小媛对视了几秒，认命地爬起来洗漱，虽然动作已经尽量缓慢了，但还是一阵头晕心悸。
果然是躺了一天一夜，一沾地就腿脚发软，冷汗不要钱似的往下流。
汪小媛迅速搀住我，掰下一大块巧克力塞进我嘴里：“含化了再咽，低血糖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来不及反抗，嘴里被浓稠的糖浆灌满了，说不出话，只能握着她的手轻轻一捏。
——这要是我能决定的事，我也不想搞得这么狼狈。
汪小媛耐心地将巧克力沿着压模的纹路掰成小块，询问地看着我。
看得出她是出于善意，但我还是拒绝了她。
大概是被霍家养尊处优的生活养刁了胃口，我能分辨食物品质的优劣，像这种巧克力就比较劣质，做法也很粗糙，融化在口腔中时除了甜味没有别的，不知道加了多少食用香精。
唯一的可取之处大概是它确实很适合在犯低血糖的时候用来应急。
但我其实不应该抱怨的，这大概是在附近能买到的最好的糖果了。
否则汪小媛也不会冒险将它买回来。
对于日复一日按部就班生活的人来说，口感反而不是最重要的评判标准，它的意义大概在于，这是珍贵的外来物品。
汪小媛一直没有告辞的意思，我只能打起精神跟她闲聊，她有些忸怩地告诉我，今天是黎簇的生日，汪先生批准了，可以给他送个蛋糕。
“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吗？”我想了又想，还是想不明白她赖在我这里做什么。
“厨房做的蛋糕太大了，两个人吃不完……”
……这倒是个诚实的理由。
我顿时有点无语：“你邀请一个完全不熟的人去给他过生日，黎簇会开心吗？”
“他通过了考核，现在是真正的汪家人，”汪小媛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真的很想给他办个生日派对。”
她从口袋里掏出几只粉色的气球，吹了一只系好，轻飘飘地抛了起来，用指尖将气球推向我。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伸手接住了气球。
汪小媛冲我眨眨眼：“这个就送你啦。”
“黎簇还在教官那里单独上课，我得提前去他房间里布置一下，”她站起来，双手在背后十指相扣，又以一个柔韧度很好的动作将手臂掰到身前，“一会儿要来找我们哦！”
她脚步轻快地从我房间离开，并贴心地关上了门。
我闭着眼深呼吸，听见她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拐角，连滚带爬地冲到卫生间，对着马桶吐得涕泪俱下。
但是胃部的灼烧感丝毫没有减轻。
汪小媛大概不知道，我肠胃功能不是太好，需要忌口的东西有很多，否则很容易消化不良。
到最后我的手都在抖，总算没什么东西可吐了，靠着墙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行动能力。
虽然很嫌弃，但考虑到低血糖，我还是决定再吃一块巧克力。
不出所料，仍然甜得我嘴巴里直冒酸水。
锡箔做的糖纸掀起了一个角，似乎巧克力块上写着什么字，我拽着糖纸轻轻往外扯，果然显露出更多的笔画。
——别吃药。
字迹凌乱但不失娟秀，看起来是匆匆用指甲刻下的。
这应该是汪小媛的手笔。
我仍然保持侧身对着摄像头的角度，随手晃了晃包装盒，把之前精心排好顺序的巧克力块打乱，拉开抽屉把它扔了进去。
——当然不能就摆在桌面上，但也不能藏得太刻意。
这样就算是监视屏外的人看到了，也只会认为我是担心被查房的护士没收零食。
运算部门又不会限制我吃零食，只要不被人发现这盒巧克力来路不明，我顶多挨一顿口头教育。
当然，就算运气不好真要追究责任，我也绝不会把汪小媛供出来。
思索着汪小媛刚才说的话，我又坐回了床上，顺手拿起那个红色的药盒，握在手里没急着打开。
里面还是两粒白色的药片，可我一直不知道，他们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但眼下令我苦恼的事情不止这一件。
午餐之前黎簇应该就下课了，汪小媛邀请我去参加他的生日派对，而我来不及准备礼物。
我把脸埋进被子里无声地呐喊，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不知道黎簇会怎么想，我只知道，如果我有好感的异性给我过生日还带一个高瓦数人型电灯泡，我的心情大概不会很愉快。
经过护士站的时候，我向值班护士要了一束干花，虽然也是不怎么走心的礼物，但总比空着手去显得有诚意。
两个护士的审美非常战斗民族，一边给我提建议一边手脚麻利地插花，我本来只想随便用一两根花枝应付一下，结果成品是非常扎实的一大捧，竟然还显得有些隆重。
婉拒了热心护士继续完善作品的提议，我抓着花束一路小跑，好巧不巧就在食堂门口碰见了黎簇。
只差一步就撞上去了。
我原地转了半圈才调整好方向，不想在这个毫无仪式感可言的场合暴露要送他的生日礼物，于是把手背在身后，贴着墙根横着走。
黎簇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瞥了我一眼，与我擦肩而过，拐进了食堂。
毕竟霍盈盈声名在外，我见多了这种眼神，已经不会觉得被冒犯了。
我上次纯属路过，没刻意去记黎簇住在什么地方，也没看门牌号，现在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和汪小媛会合，只能凭着印象乱转。
尤其是这个时间，大家基本都去吃饭了，走廊上空空荡荡，想问路都找不到人。
就在我打算用最笨的办法挨个房间敲门的时候，突然被人叫住了。
汪灿大步走过来，打量着我手里的花束，眉毛就拧了起来。
我赶紧护住手里的东西，戒备地盯着他，心说怎么回事，他对干花过敏还是有什么心理阴影，不会要明抢吧？
他的每根头发丝似乎都散发着戾气，每向我走近一步，我就忍不住后退一步，快要被他逼到墙角了。
“你要去哪儿？”他神色不愉地盯着我，“你这花……是要送给黎簇？”
我看看汪灿，又看看刚才准备去敲的那扇门，终于确定了一个令人惊喜的事实。
——我居然蒙对房间了？
我抱着花点头，不料下一秒就被汪灿推在墙上。
他低下头，在我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