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次,有点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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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仙子
其实赵青辞是洛州城里有名的正人君子。
那时候他刚刚中举两年半。
还不会修行。
他至今仍记得第一次导气入体的感受。
那是他遇见那个叫虞染的仙子的第二日。
薄雾暝暝，紫气东来。
刚满十七岁没几个月的赵师傅泡在药桶里成功导入第一缕气，立马就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正常人的第一次，灵气入体，盘桓于四肢百骸，开辟气海，大多会有撕裂般的痛感。
他则不然。
灵气甫一进入气海，他便没来由的浑身一颤，下边一阵酸麻，就像是突然过了电一般。
赵青辞大骇。
这种情况怎么跟虞染说的不一样？
这是超纲了？还是……他导晕了？
真不知道是他自己不对劲，还是虞染让他修炼的那本没有封皮的小册子有问题。
他凝神屏气，依照小册子讲的内视之法朝气海看去。
空幽而辽阔的无形空间中，一团白浊正一舒一张地流动。
时而如云，时而如水。
翻腾奔涌于四肢百骸的经脉之间。
滋滋电弧缭绕……
“等等！怎么像是漏电了？”
不能啊，他赵青辞又不是什么充电的玩偶。
赵青辞沿着经脉流动的电弧探寻而去，一路弯弯扭扭，像迷宫，又像钻入了是花花肠子，终于直达灵台。
他看得眼花缭乱，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正不正常。
待他回过神来，顿时大吃一惊。
他原本是一个朝四晚十艰苦备战了一年的考研大学生，就在将要上战场的前一个周末，去给实验室里相熟的老教授送文件时，不慎滑倒，撞到了正在进行同位素示踪分析的质谱仪上，当场就领了盒饭。
而此刻在自己的灵台……他竟然看见上辈子噶了自己的罪魁祸首——
质！谱！仪！
它安安静静地置立在灵台一角，如虚似幻。
显示示踪分析情况的屏幕上泛着微微荧光，上面竟然清晰地浮现着四个汉字：
“普通灵气。”
赵青辞首次看见质谱仪有此显示，迟疑道：“它是在分析鉴别我导进来的灵气？”
众所周知，质谱仪是分离和检测不同同位素的仪器。
在前世的诸多高尖领域中应用广泛，最显为人知的便是通过放射性衰变产物元素来确定物质的年代。
但在这个异世时空，它还能这么用？
赵青辞小心翼翼地催动灵气流转过去，不想下一瞬这抹白浊立即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赵青辞目光闪动，猜测道：“莫非是靠灵气转化成了它原本所需的电能？”
那它会漏电的原因是……
他看向电弧的源头，质谱仪的身后拖着一条黑黝黝的尾巴，正是破损得暴露铜丝的电源线……
赵青辞毕竟曾经是个在实验室进进出出的男人，自有严谨的科学态度。
于是他观想了一只手，敏捷而轻车熟路地往铜丝摸去……
“嘶——”
麻了！
真是麻了……个把子的！
压根没感觉！让隔壁电光黄皮耗子和雷电法王知道了还以为他交不起电费呢！
赵青辞将白浊的灵气一大股一大股地射入了质谱仪之中，不一会，电芒璀璨了起来，滋滋然攀附满了经脉。
赵青辞顿感头皮发麻，感觉自己都快要可以开一家发电站的时候，猛然发现，电芒愈发汹汹然，可麻感却愈发在消退。
……他竟然不怕电了！
过了一会，他尝试调用灵气将虞染拿来给他开窍用的一株草药包裹起来。
不消片刻，质谱仪显示屏上的汉字变成了“升阳草”三个字。
不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行小字显露：“检测到激发气血的介质，但不多。”
“……”
半日光景后，经过反复尝试，他终于弄清楚了灵台上这台“言语质朴”的质谱仪的用途了。
理论上它拥有了鉴别自身灵气所触及的一切物质的能力，只要灵气足够。
它需要“充电”，但同样依赖于赵青辞白浊灵气的储量。
“不知道能不能直接从自然界中充电？”
赵青辞皱眉忍耐着未消的酸麻，目光不自觉落到了两三方透过窗棂投射而来的阳光上，丁达尔效应之下，尘埃自由飞舞。
“空气存在有细微的介质，那灵气是否也如此？”
赵青辞心绪一起，思维跳跃间联想到了上辈子的“电解”、“电离”等关键词。
他小心牵引灵气成絮状小团，自气海攀缘而上，慢慢挤入了灵台，调整角度投入漏电的铜丝里。
“呲——”
刺耳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灵台震荡，头疼欲裂。
豆大的汗珠自他鼻梁滑落，他强忍抽搐，双眼疼得发黑。
缓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赵青辞后怕不已，深感此举之莽撞。
恐怕一个不慎，就有灵台损毁之危。
届时轻则沦为白痴，重则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再能穿越了。
他看着略显肆虐的电弧微微叹气，不得不接受修行之路自带酸爽的命运了。
“咦？”正要导气舒缓痉挛的经络，赵青辞猛然发现灵台里，那裸露的铜丝里竟缓缓渗出了一小滩幽黑液体……
“这是灵气‘电离’的产物？”
他知道，这并不算得上化学意义上的电离。甫一驱使灵气上前包裹，质谱仪的显示屏立马便显现了鉴别结果：“黑色液体。”
“……”
赵青辞等了片刻，屏幕上终于又显示了一行说明：
“不错的补益物质。”
就这？
他试着搬运体内灵气将黑液引入气海，徐徐吸收。
不多时，黑液消耗殆尽，赵青辞一时只感四肢百骸暖洋洋一片，经脉之中像是蒙了一场如酥春雨，氤氲着一股子生气。
赵青辞猛地愣住。
他竟然直接触到了“雨水”的门槛！
修士修真，大抵多被人喻作农人耕种。
虞染给他讲解时曾引用了古时候某个仙人的一首谶言诗：
“法法法元无法，空空空亦非空。静喧语默本来同。梦里何曾说梦。
“有用用中无用，无功功里施功。还如果熟自然红。莫问如何修种。”
修行本就罔障重重，诡谲凶险或因人而异。
以赵青辞上辈子的眼光来看，这条路介乎唯心与唯物之间，既强调人与自然的交互，又充斥着心境的阴晴不定，纵能侥幸入门，一路之上也是莫测难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