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不许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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咀嚼声再度传来。
这次赵青辞清楚看见了，这个“仙人”探手伸进去了石壁背后。
那似乎摆满了一个又一个小盒子，如同尚飨的餐盘。
“仙人”一手抓起一个幼童。
“仙人”一口吃掉起一个幼童！
赵青辞遍体生寒，整个人都僵住了。
似乎被辛青年的声音干扰了进食，“仙人”将目光投向了赵青辞。
不，它没有目光。
那是两个黑色窟窿。
却清晰地传达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
赵青辞的心脏一下就像被捏住，变成辛青年的脸胀得发紫，堪堪处在了窒息的边缘。
“哈哈哈——”
辛青年癫狂地笑了起来，手舞足蹈，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又像一个无比狂热的信徒。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伪装成谁不好？偏偏是我的模样……
“刚才你被怨念的交谈吓到的样子可真有意思……可惜用的是我的脸。
“我不喜欢！”
“嗬嗬——”
赵青辞感觉到大脑传来一阵缺氧的晕眩，肢体僵硬却又无力地耷拉着垂下。
命悬一线！
可就在下一个刹那……
胸前绿光一闪。
嘭！
赵青辞跌落在地，瘫软着仰面大口吸气。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竟调用不了半分灵气！
他的耳边传来虚弱但坚定的声音。
“不许！欺负！我……夫君！”
赵青辞笑了起来，越来越大声，渐渐……弯下了腰。
眼角溢出豆大的水珠。
他又哭又笑。
可那一句女子的声音就像是一瞬间的幻听，无论他捂着胸口如何呼唤，都已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回应。
辛青年与“仙人”对视，两两疑惑。
他们，什么都没听到。
就在此时，一阵断断续续、明显不太熟练的念经声回荡在四周。
赵青辞身子一晃，失重感陡然传来。
发现自己正刚刚踏上那黑压压刻满符文的青石阶梯，祭台上戴着獠牙傩具的辛青年也刚刚望了过来。
黑压压的人群也不再木讷，而是一副惊奇的样子看看台下的“辛青年”，又看看台上主持祭祀的辛青年。
全是幻觉？
可赵青辞分明感觉自己胸膛贴身挂着的龟壳正缓缓发烫，濒死的虚弱仍旧盘桓在心头，而……
念经声也愈来愈洪亮！
赵青辞缓缓抬头，漆黑的穹幕里，一尊若隐若现的怪物，不出所料地吃着面色死灰的小孩。
不知是在场的南华宗之人都看不见，还是熟视无睹？
想到这，他心里发毛。
看了一眼最靠近石壁的那几个黑衣人，果断转身！
那是南华宗的几位高层！
“哎你……”
也就朱老七喊一声。
此外，无人在意。
因为，一个僧不僧道不道的老乞丐正一脚踩着石壁上那张挣扎的人脸，对着天空念经。
声若洪钟。
赵青辞双脚在偌大院落的台阶上狂蹬，用尽全身气力向着门口奔去。
地板的青石被他踩裂，外逃的身影立马就被院子外摸鱼的弟子注意，但他们只是一个愣神，赵青辞便风一般穿过。
赵青辞心跳得飞快，奔跑之余精神绷紧，时刻注意着会有人拦截。
三步！
两步！
一步！
他一脚迈出了大院，熊熊篝火的映照下，身影窜入了山道。
“唵嘛呢叭咪吽——”
一道佛音在耳际骤然炸响，脚步声、说话声、嘶吼声、血肉破裂声也瞬间挤进他的耳膜。
山道上的赵青辞百忙之中一回头，瞬间愣住了。
偌大的院子不知何时被点燃，冲天而起的火光照亮了半壁天穹。
黑色的、莫见全貌的生灵形体通天，火光只照亮了他如天柱一般的腿。
老乞丐似乎飞上了不可视的高空，只有声声闷雷。
而那一群南华宗弟子正手拉着手在火光中载歌载舞，脸上的神情满是小孩子一般的纯真满足。
这奇诡的一幕在赵青辞的脑海中回放，以至于他跑着跑着不自觉地停了下来……跳舞。
他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排斥，似乎此刻的舞蹈是最合时宜、最理所当然的事情。
直到……他再度被胸口的龟壳灼烫。
“……夫君！”
绾墨的声音如同冷水一般瞬间把他浇醒。
赵青辞以最快速度奔逃下山，不料却在山脚下的宗门牌坊处遇到了无形的阻碍。
他一愣，当即明白过来。
南华宗的护山大阵不知何时已经被开启了！
赵青辞想起来城门口胸前的异样，连忙取出龟壳，贴在掌心往前探去。
啵。
就像是水泡被扎了一根极细的银针，水泡没破但针却是安然无恙地穿了过去。
赵青辞见状，直往南城门而去。
不知何时，清都城灯火辉煌的街道上已然多了许多巡卫，他们没有多余的举动，机械一般地在固定的路线上巡视，既像是恪尽职守，又像是敷衍了事。
赵青辞路过天上阙听到有人讨论，说是第一药阁遭了贼，朱长老请城主大人费扬扬下了令缉拿贼子……
赵青辞恍然大悟。
于是他在路过一个昏暗角落再出来时便成了朱老七的矮胖模样，大摇大摆地直往南门而去。
“站住！”
果不其然，城门口多了稽查身份的守卫。
但也仅仅是稽查。
查完了该放行的放行，该坐下喝茶的喝茶。
俨然走个形式。
看来是费扬扬恼了朱老七夺得佳人，暗中授意的？
“姓名？”
坐在城门一侧的书吏懒洋洋地开始盘问道。
赵青辞一瞪眼：“怎么？不认识我？”
那书吏感应不出对方的灵气波动，借着灯光走近了一看，大惊失色：“朱……朱长老？您怎么在这？”
赵青辞眯起眼睛，铁青着脸，不咸不淡道：“我有理由怀疑费扬扬故意放走了贼子让我难堪，怎么？你也要让我难堪不成？”
书吏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我……我……我们南城门这边都是有照骨镜在，绝对无人能逃！”
说着，他就把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递了过来，镜面朝上，映出穹幕星云。
赵青辞一把拂落镜子，没让它照到，冷哼道：“谁知道你有没有用它！滚开！老子自有追踪之法，莫要在此碍手碍脚！”
“哦……哦……”
书吏唯唯诺诺地应道，连忙让开了身子。
等他走远了才小心翼翼地捡起了照骨镜。
对光一瞧，只见照骨镜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脚印，一条裂缝横梗其上。
书吏顿时哭丧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