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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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因为临时增加了一台手术，原定的六台变成了七台，直到凌晨十二点半，手术室的灯才熄灭。
一行人从手术室里出来，莫云昕走在前面，走路脚步有些慢，但腰背依旧挺直。
而跟在她身后的几人个个如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拖着腿往前走，走路姿势看起来像僵尸。
麻醉医生看他们个个苦着脸，开玩笑说：“年轻人，打起精神来，这才做七台手术就不行了？”
小李恹恹地接话说：“张哥，您可真是坐着说话不腰疼，七台还不多，难道要一天安排十七台？还让不让人活了。”
麻醉医生活动一下脖子，感叹道：“哎！我坐着也累呀，脖子都快断了，平时打麻将坐一天也没这么累。”
说着话，他目光看向莫云昕，见对方迈着优雅的步伐越走越远，对身边的几人说：“要说累，莫大夫才最累，她是主厨，我们都是打下手的辅助工而已，看人家莫大夫状态多好......”
小李说：“对，我是传菜工，不配喊累！”
小邓说：“我是清洁工，我也不配喊累！”
楚梦夕差点被逗笑了，觉得他们很搞笑。
几人边走边开着玩笑，倒是没之前那么累了。
回到科室，小李关切地对楚梦夕说：“楚楚，这么晚了你就别回家了吧，到家都一两点了，明天早上还要早班呢，太累了。去我家凑合一晚，我家有客房。”
小邓也说：“是呀，楚楚，这么晚开车回去不安全，你要是不想去小李子家，就跟我去宿舍住一晚。”
楚梦夕笑了笑，回道：“不用了，我开车回去很快的，你们放心吧。”说完对她们俩挥了挥手，交待道：“你们先回吧，回去早点休息，我去拿包。”
小李她们异口同声道：“好吧，明天见。”
莫云昕拿着包从办公室出来，正站在电梯前面等电梯，刚好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其实她也担心楚梦夕。
担心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开车回家不安全，也担心她怕黑。
但想想，如果她不是周冉，那自己根本没必要关心她。
何况，关心了，那个臭丫头也不领情。
自己何必自讨苦吃呢。
想到这，莫云昕面无表情的走进电梯，按下关门键。
电梯的门缓缓关上，还没完全关严，这时楚梦夕恰巧经过，她们通过缝隙对视了一眼，谁都没理谁。
楚梦夕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臭女人，板着脸的样子真丑。
她拿上包，锁好办公室的门，乘电梯去负一层。
时间已经很晚了，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莫云昕沿着人行道慢慢悠悠往宿舍走，七月的天气即使是凌晨，依然很闷热。
还好，今天的风比较大。
楚梦夕将车开出地下停车场，她把所有车窗都放下来，车在车库里停了一天，需要散散味道。等待会上了高架再关上开空调。
晚上的风吹在身上很舒服。
她打开车载音乐，手指跟着音乐的节拍轻轻敲打方向盘，心情还不错。
看到莫云昕的身影出现在前方，她愣了愣，不由放慢车速。
莫云昕一个人走在路灯下，纤瘦的背影透着疲惫和寂寥。
楚梦夕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情愫，舍不得就这么离开，也不太放心莫云昕。
单身女性走夜路不太安全。
她以二十码的龟速远远跟在莫云昕身后，直到把莫云昕护送到小区门口，她才加速离开。
莫云昕慢慢转过身，望着她的车走远。
楚梦夕的车跟在她身后，她早就发现了，装作不知道而已。
.......
今天是周五，莫云昕他们虽然凌晨才下班，但今天依然有好几台手术要做。
医务工作者是没有周末这个概念的，所有节假日他们都正常排班，大家轮休。
通常非急症患者，周末两天不安排手术。而莫云昕下周一就要开始休假了，所以她尽可能把手术往前排。
这么一来，今天比昨天的手术还要多一台。
现在只有顾茗雪和神经外科的杨主任知道她休假，其他人都还不知情。
早上查完病房，莫云昕回到办公室短暂休息了几分钟，马不停蹄前往手术室。
天气预报显示今天最高气温为三十八度，感觉要下大雨，又闷又热。
医院大楼里冷气开的足，他们待在里面感觉不到热。
待在手术室里，感觉不到时间流失，也分不清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楚梦夕拿着纱布给莫云昕擦汗，发现她黑眼圈特别明显，眼睛布满血丝，整个人透着疲惫。但她一拿起手术刀，就像变了一个人。
她看着觉得辛酸。
其实莫云昕家境优渥，并且在行业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已经完成了大部分人,一生都达不成的成就，根本不需要这么拼。
莫云昕这么拼，是因为热爱这个职业。她热爱自己的职业，胜过生命。
没有从事过医务工作的人，无法深切体会到医生的辛苦和承受的压力。
大家常说某某医生没有医德，但没想过，他们也有不得已。
挂号费贵，看病费用高，那是医生能左右的吗？
他们又不是制定规则的人。
所以医患关系紧张，不能把责任全推到医生身上。
楚梦夕突然觉得能以现在的身份待在莫云昕身边挺好的，相处的时间变得比以前多了。
她以同事的角度，看到了不一样的莫云昕，还不用患得患失。
她正望着莫云昕的背影走神，没想到莫云昕这时会突然转身，因为刚才擦过汗了，按理来说，莫云昕不会这么快安排她做什么。
莫云昕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此刻这双漂亮的眼睛不带任何情绪，就这么冷冷的直视着她。
楚梦夕一激灵，结结巴巴的问：“莫，莫医生，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自从和莫云昕摊牌后，她就不再装自己听不懂粤语了，现在都是用粤语和莫云昕交流，这样比较方便。
否则两个中国人总是用英文来沟通，显得怪怪的。
莫云昕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语气严肃地说道：“工作期间走神，这个月绩效扣五分。”
五分绩效代表五百块钱，相当于一天白干了。
其他人都觉得处罚太重了，小李用胳膊抵了一下楚梦夕的腰，提醒她快点道歉认错，莫医生还挺好说话的，认个错这事应该就过去了。
楚梦夕一怔，她之前了解过，莫云昕虽然要求严格，但从没罚过谁。
这个臭女人是要拿我开刀，杀鸡儆猴吗？
哼，五百就五百，绝对不能向恶势力低头。
想到这里，她不顾其他人暗示的眼神，坦然和莫云昕对视，回道：“嗯，好。”
小李和其他几个实习医生都替她着急，这个小祖宗，干嘛要和钱过不去。家里再不差钱，那是五百块钱呀，能买好多杯奶茶呢。
莫云昕收回目光，语气平静的说道：“楚护士，麻烦过来帮我揉下腿。”
她的左腿因为受过伤，每次到阴雨天气就特别疼，手术还有半个多小时才能结束，有点受不住了。
楚梦夕不可思议地看着莫云昕，揉腿？
这个臭女人太过分了吧，刚罚我五百，现在就让我给她揉腿。
她是拿我当丫鬟使唤吗？！
以后改名叫莫扒皮好了。
前世她是没少帮莫云昕按摩捏腿，但现在她们是同事关系，没义务给主刀医生揉腿吧？
其他人没听懂莫云昕下达了什么指令，除了一助和二助忙着手术，其他人都用余光瞟向莫云昕和楚梦夕。
他们在想，这两人闹别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莫云昕说完就又转身继续手术，似乎吃准了她不敢不听。
楚梦夕磨了磨牙，强行压着火气，蹲在莫云昕的身边，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莫医生，揉哪条腿？”
她故意用普通话讲的，所以大家都明白莫云昕刚才下达了什么指令。
其他主刀医生做手术时，如果手术难度不大，会一边做手术一边聊天，气氛比较轻松。但莫云昕不一样，无论手术难度如何，她都禁止任何人闲聊。
这是对职业的尊重，也是对患者尊重。
小李和小邓对视一眼，没敢吱声。
莫云昕也用普通话淡定回道：“左腿，膝盖下方，谢谢。”
楚梦夕嗯了一声，随后开始任劳任怨地按捏起来。
其实她蹲下的那一刻，就已经反应过来，莫云昕如果不是腿实在受不了，根本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非常信任莫云昕的人品。
楚梦夕按摩手法看起来很轻柔，但力度拿捏的很准。
莫云昕腿关节的疼痛得到暂时缓减，眉心渐渐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