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殿下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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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只觉浑身寒冷刺骨，慕依凡听见了打斗声，轻颤着眼皮扭头看去。
便只见风于秋正与人交手，腾转挪移间裹着雪花，留下残影重重，火星溅射。
慕依凡刚想起身，胸腔便传来一阵火辣，疼痛牵扯下猛地咳出几块瘀血。
噗！风于秋喷出一口血雾，内息紊乱中气息急转衰落，手中长刀却依旧霸道凌厉。
“此子与阁下非亲非故，阁下刚入此境不久又何必非要与在下同归于尽！”见迟迟拿不下对方，蒙面人也是暗自急躁起来。
风于秋持刀相对：“风某闯荡江湖四十余载从未做过违背道义之事！便是身死道消又如何，此行我也必将不负于人！”
话已至此，蒙面人便知劝说无用，于是两人同时而动，招招大开大合，都急于了结对方。
风于秋自知不敌，气息衰落中已是强弩之末，眼下全凭一口气撑着，便准备拖着对方同归于尽。
噗！
“你居然！”
两人的兵刃齐齐贯穿彼此心口！
噗！
风于秋：“殿下，风某尽力了啊！余下的路……就全靠你自己了……”
“风叔！”
慕依凡趴在地上对着风于秋嘶喊了一声。
随后，风于秋与蒙面人皆同气绝倒地。
“啊！……啊！”
慕依凡抽动着身体，声嘶力竭中泪眼滂沱。
这时，林间雪中出现一人，身形疾掠间踏雪无痕，翩若惊鸿。
慕依凡远远地望向那名惊艳的女子，一时间忘了抽泣，目光好似要粘在了对方身上。
女子掠过倒在地上的两人，身影径直地落在慕依凡眼前，蹲身将慕依凡抱在怀里。
“小姨来晚了！”
穆依凡撑圆着眼看向来人，愣神间不敢确信，眼前的女子与娘竟有着六七分相似，一身清素，却是气质出尘。
“小姨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惑，待你伤好了再慢慢与你细说。”
“嗯～”慕依凡不知为何有种特别放松的感觉，当即压不住倦倦袭来的困意闭上了眼。
慕炎恭虽然很看不起自己没出息，不该色欲熏心，明知道是陷阱还一头扎了进去，但这事他不后悔！
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是做了！可是等他做了之后才发现，这其实才是他的第一次！
好在绫千雪善解人意，没有显露出一丝不对的情绪，其实刚才她也害怕了！
想明白决定去做是一回事，可真当发生了……谁又愿意拿一辈子去赌一个无法预知的明天呢！
原以为牺牲了色相设计大皇子，等待她的会是一通轻视嘲讽，没想到大皇子的反应不在她的预料之中，而是认认真真的来了句令人心动的话。
按照她之前的猜测，更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被大皇子发泄完后灭口，而她再反咬一口，至少也要让贾妃不痛快。
无论绫千雪受到了何种对待，结果对贾真来说都是好的，她更不会在意一个棋子的生死。可偏偏她这次失手了，事情的发展早已偏离了她的掌控。
“男子第一次难免情难自制，过于亢奋。”绫千雪见慕炎恭兴致怏怏，晓得是碍于面子生着闷气，便主动靠上前缓缓撩动慕炎恭的情绪，又徐徐将她与贾妃的事说了出来。
别人成为棋子都是想法设法地隐瞒身份，好顺利平安地完成任务，可唯独绫千雪却是个不按常规出招的人。
之前她是有赌的成分，可在见了慕炎恭真正的性格之后，她安心了，反而觉得这是一次机会。更何况慕炎恭生得不错，身份更是贵不可言，只要她真心相待，想必慕炎恭会给她一个安稳的后半辈子。
慕炎恭没能忍住撩拨，很快就有了反应，只是这次他没那么冲动了，人是他的，她又跑不了！
他想听绫千雪说完，听着听着他对绫千雪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那毒妇这样设计我，你觉得她的目的是什么？”慕炎恭咽了咽口水，目光停在绫千雪那双清澈勾人的双眼中。
“依奴家看，贾妃设计殿下不是主要目的，或许是冲着殿下身后的人。”
慕炎恭皱眉，“你是说母妃？”他实在难以将两者联系起来。
谁知绫千雪轻轻摇头，道：“是最高的那位，皇上！”
慕炎恭想了想，还是难以想明白，索性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殿下，可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绫千雪趁慕炎恭还在思索，便接着说道：“人言可畏呀～殿下身处盛都，从小锦衣玉食过得安顺，自是对其它地方不甚了解。百姓有苦难诉，有冤难申，即便奴家身为一女子也都晓得朝廷拖欠军银已经很多年了，很多地方其实早已生出反叛起义之心……”
“真有你说得那么严重？”慕炎恭起身，他不太相信。因为江南总督去年替父皇修了一座行宫，花了两千多万两。如果真如绫千雪所说，那这银子可就染了血，不知下面的百姓有多少会因此家破人亡。
绫千雪一同起身，替他穿好褥衣。
“殿下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
慕炎恭搂过绫千雪，沉吟了半响。
他无法改变父皇，也没能力改变这个天下，但是在听了绫千雪的话后，慕炎恭脑子里突然就回想起太傅曾说过的话。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父皇连开国元老之一的洛大元帅等人都弄死了，军中肯定不少人都寒了心。
“你可愿与我一同去南境？”慕炎恭松开绫千雪问道。见她背过身子穿衣，便伸出手替她系好肚兜。
绫千雪心中一热，语声轻柔回道：“奴家愿意！”
“为什么？南境很乱，生活应该很苦，不比在盛都，你不怕？”不管绫千雪有几分真心，至少她走投无路是真的，既然她选择相信他，他便将她留在身边。
绫千雪说的很直白，“奴家小时候过得并不好，也见过太多的苦命人，所以才晓得这盛世不过是虚有其表！殿下想去南境，应该是想在军中搏出一番功绩，好以此稳定一方？”
慕炎恭点头，“这几天本宫想了很多，忽然觉得有些虚度光阴，过得太安逸了。身位皇子，本宫至少得做些益于百姓的事，可身在盛都却无能无力。本宫自知没有治国经世之才，可也有一番雄心壮志。”
两人彼此凝视，旖旎的心思早已消散。
绫千雪拍了一下手，笑眼盈盈，道：“殿下真厉害！能有这样的觉悟便已是人间龙凤，超过很多优秀的人了呢！可……”
“嘿嘿！”这话慕炎恭爱听，也不谦虚，当即勾起嘴角帅气扬头，“那当然！”
绫千雪淡淡一笑，继续说：“可是奴家认为南境不适合殿下大施拳脚。”
慕炎恭也不恼，认认真真地讨教起来。
“为何？”
绫千雪一直留意着慕炎恭的反应，见他神色淡然，又能放下身份与她商讨讨教，现下她是越来越欣喜起来。
这说明慕炎恭并不是肌肉发达，头脑迂腐之辈，反而是大智若愚，温厚自尊之人。
“南境大军多年来没有打下南越国是有原因的。据奴家所知，那边地形复杂险峻，蛮荒密林中山谷沟壑纵横，更是常年瘴雾弥漫，毒虫猛兽为患。殿下身边若无奇人相助，怕是三年五载都无军功擢升，岂不是虚耗了人生？”
“此言有理……”慕炎恭缓缓点头。不禁感叹起来，老天爷待他真是不错！他睡觉都能睡出个奇女子。短短片刻相处，绫千雪的见解信手拈来且滔滔不绝，条理清晰有依有据，仅是这番博阅都能令他夸目相看！
更别说绫千雪现在都是他的人了，慕炎恭想着想着心中都乐开了花。
“那依你所见，我应去哪儿才最合适？”
“辽北此时军中人心不齐，殿下若有把握收齐人心，将是最优选择！可机遇与凶险是并存的，军中孤立无援，殿下一切只能依靠自己，更不能轻信于人。”绫千雪说完，等待起来。
慕炎恭有些意动，他若能去辽北，就能暗中调查洛大元帅的事情，可正如绫千雪所说的一样，他并没有多少把握。
于是想看看绫千雪还有没有别的想法，“辽北军中盘根复杂，我若过去军中将领必然有所顾忌，反而更没有机会。”
绫千雪：“殿下是觉得因洛大元帅一事，底下将领早已心思各异，担心落得一样的下场？”
慕炎恭坦率回道：“我的身份太过敏感，尊崇洛大元帅为人的人想必暗地里都晓得此事定有隐情，只是纷纷看破不说破罢了，怕的就是引祸上身！我虽不怕那幕后之人，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事一日没有查清，我便无法呆在辽北军营。”
“是奴家见识浅了！这样的话，殿下还真去不得辽北！”绫千雪听完当即后怕不已。
她对洛大元帅的事情知之甚少，还真以为是生出了异心，并不知背后居然还藏有这般大的隐情。单看慕炎恭提及洛大元帅时的态度，她就知道此事是真的了。
慕炎恭有些黯然，也没为此责怪于她。
“无妨。此事你也是不知情……我现在明白了，也难怪父皇动作如此迅速，原来父皇怕的不是流言蜚语，而是兵变。想必洛大元帅再得知父皇召他回朝时就已经把这事处理好了，这才安心赴死的吧！”
这时，二人听见叩门声，相互对视一眼。
慕炎恭：“别怕～你先穿衣，万事有我顶着。”说完，从榻上拿起外衣套上就走出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