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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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就在想，我小时候待的那家孤儿院是不是也是那十几所慈善机构之一，原来还真是。”夏晓明挠挠头，“我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在格林威治区的一所孤儿院长大，在那里每个孩子都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编号，我是十三，晓露是十四。”
“你们从小关系就很好吗？”
“关系……是啊。虽然这些慈善机构是局长父亲出资建立的，”夏晓明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因为我们当时是整个孤儿院里年龄最小也最瘦弱的孩子，所以经常被其他孩子欺负，我待的那个孤儿院几乎没什么规矩，根本就是丛林法则，那时候有个叫李文雄的家伙，那家伙是孤儿院里为数不多的有自己名字的人，长得又高又胖，比我高两个头，体重大概比我和晓露加起来都要重，他经常抢我们的面包吃，吃完了还欺负人，我经常被他像拎小鸡似的拎起来，然后扔出去。”
“没想到您还有这么悲惨的童年。”小弥有些诧异，“我一直以为您是天赋异禀的那种人。”
“晓露才是天赋异禀的那个人，我一直挺普通的。”夏晓明叹了口气，“只有你被狠狠的欺负过，你才能知道那是个什么滋味，所以那个时候师我之所以选择和师父走，就是希望以后可以成为一个厉害的人，可以挺身而出保护那些弱小的人。”
“您已经做到了不是吗？”
“做到个屁……”夏晓明又叹了口气，“我昨晚才让十几个人不明不白的送了性命，你管这叫做到了？”
“我们还是继续说先前的话题吧。”小弥感受到了夏晓明的沮丧，于是打算岔开话题，“您刚才说到您和夏晓露执行官一直被一个身高体重都远超自己的人欺负，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怎么说呢，那个时候我还很矮，只能打到李文雄的肚子和胸口，那家伙又皮糙肉厚的，打肚子他根本就不疼，必须得打到他的脑袋才行，后来我就想了个办法，”夏晓明挠挠头，“我让晓露站在我的肩膀上，然后我扛着她冲过去，李文雄一脚就把我踹飞了，但是晓露一个蹬墙跳就踢到了他的太阳穴，直接把他踢成了脑震荡。也是自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经常背靠背的抵抗那些想欺负我们的大孩子，但是我们还是时不时会被抢走分给我们的食物，所以我们经常两个人分吃一个面包。”
“后来呢？”
“后来师父来了，他一眼就看中了我们，直到那个时候我们才有了自己的名字，夏晓明和夏晓露。师父他自己没有儿女，所以一直待我和晓露如同亲生儿女一样。”夏晓明的眼神有些迷离，“他教会了我们各种本领，虽然训练的时候很严格，但是达到了他的要求之后，他也会带我们去游乐场玩，还会给我们买冰淇淋吃，所以那个时候，我们最大的前进动力就是，赶紧做完训练，然后去游乐场吃冰淇淋。”
“您和德洛莉丝小姐应该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的吧？”小弥一边问着，一边打燃了发动机。
“是啊……那真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夏晓明眯了眯眼，“我记得我和她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游乐场，那次也是我们完成了训练任务，师父给我们买了冰淇淋还带我们去坐过山车，排队排到一半的时候师父上厕所去了，把我们留在那里继续排队，这个时候大小姐不知道从哪跑了出来，把我的冰淇淋给撞掉了。我当时真的心疼到眼泪都快下来了，因为那个冰淇淋是我每天负重三十公斤跑五公里持续一周才换来的。”
“大小姐跟您道歉了吗？”
“她？道歉？”夏晓明苦笑，“就她这个脾气，她会跟别人道歉吗？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她当时应该是要求我赔她的裙子，还要我把沾在她鞋子上的奶油全部舔干净，明明是她撞的我。”
“还真是只有大小姐才能干出来的事，那您照做了吗？”小弥也不由得微微一笑，“恕我直言长官，如果她现在再提出相同的要求，可能会有大批男士争相去舔她的鞋子。”
“我当时什么都没干，因为太伤心脑子都瓦特了，”夏晓明耸耸肩，“倒是晓露，她一个扫堂腿就把大小姐给放倒了，然后还按着她的头非要她把地上的冰淇淋都舔干净。”
“这还真是……太劲爆了。”小弥嘴角的微笑弧度又大了几分，“从你们的相识过程来看，真的很难想象你们现在的感情居然这么好。”
“然后她的保镖就冲上来了，说实话她那几个保镖的质量都不怎么样，”夏晓明挠挠头，“三下五除二就被我和晓露全放倒了，这个时候师父回来了，我们这才知道原来她是师父好朋友的女儿，后来因为这事我们被罚去给大小姐家里打扫了一个月卫生……她家大的简直离谱，我们两个里里外外打扫一通感觉比负重跑五公里还要累，不开玩笑。后来每次她看到我就嘲笑我是她家的仆人，还说要让我和晓露在她家当一辈子佣人，我倒没什么，晓露可是恨她恨得牙痒痒，私下里都是叫她小贱人的。”
“您为什么不生气呢？”小弥有些好奇的问。
“因为我打扫卫生的时候经常能从她家的柜子下面或者床底下之类的地方找到很多硬币，甚至还能在洗衣服的时候从口袋里找到大额钞票，所以那个时候我经常拿在她家找到的钱，买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分给晓露一起吃，那段时间我俩胖了不少，连小肚子都快吃出来了。”夏晓明耸耸肩，“晓露太粗心了，不怎么能找到钱，基本都是我找到的，她还经常问我到底从哪里搞来这么多钱。”
“我还是很奇怪，如果仅仅只是这样，您和德洛莉丝小姐之间的感情应该不会像今天这么好吧？”
“是啊……后来因为我救过她几次，我记得有一次她嫌自己家的保镖老是跟着她很烦，就让保镖不要跟着她，然后自己一个人出去瞎逛，结果最后被几个小混混给盯上了。”夏晓明摇头苦笑，“然后她当时根本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虽然现在差不多也是，所以那几个小混混基本没费什么功夫就把她给骗了，就只用了一杯掺了安眠药的饮料。你知道她最后是怎么得救的吗？”
“不知道……”小弥摇摇头，“不过一定是您救了她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实在是太有戏剧性了，”夏晓明说，“本来那几个小混混是打算直接把她给玩了的，但是其中一个小混混觉得，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要不用她来讨好老大吧，然后他们就把大小姐交给了他们的大哥，有趣的是他们的大哥也有同样的想法，不如拿这小妞去讨好大哥吧，于是大哥又把她交给了大哥的大哥……就这么一路套娃，结果那个黑帮的一把手刚好是我那次行动的目标，我冲进他们的会客室之后他们的老大刚脱衣服脱了一半，我当着他的面打爆了他四个马仔的脑袋，直接把他吓萎了。”
“听起来如果您再晚去几分钟，就会发生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呢。”
“是啊……”夏晓明神色感慨，“自从那次事情之后，她对我的态度就慢慢变好了，后面还有几次类似的事情，大致都是她太过轻易的相信别人，结果让自己身处险境，最后都是我救了她，她好像很讨厌局长派保镖成天跟着她，但是唯独好像不怎么反感我跟着她，后来局长和我师父商量了一下，就直接让我给她当保镖了，后来我学会了开车就开始开车送她上学放学，再后来……就这么过来了。”
“您喜欢她吗？”
“喜欢什么的……其实也说不上吧？毕竟我跟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是全世界最大的制药企业的总裁千金，我只是个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没见过的孤魂野鬼，这又不是什么言情小说，你不觉得把这样的两个人放在一起很奇怪吗？”夏晓明叹了口气，“她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只是不怎么善于表达而已。其实她家哪来那么多钱让我捡呢？洗衣服在口袋里找到钱，一次两次算是正常，可是每次都有这怎么想也不太正常吧？后来还是局长亲口告诉我的，这些钱都是她故意扔在家里各个地方让我捡到的，衣服口袋里的钱也都是她塞的，因为她得知了我和晓露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觉得我们很可怜，就想帮帮我们，但是她觉得直接给我钱有点太伤我自尊了，所以她就想出了这个办法。她每次看到路边有乞丐或者流浪汉都会去给他们钱，哪怕其中有些人根本就是装出来的，哪怕她已经被心怀不轨的人伤害和欺骗了很多次，她也还是愿意相信人性之善，愿意毫无保留的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你也知道现在的世道是个什么样子……用礼崩乐坏这个成语描述现在的社会道德水准应该毫不为过吧？像她这么善良的人真的不多了，我想尽量保护好这份善良……仅此而已。尤其是晓露不在之后，她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更重要了，她是我为数不多的想要好好保护的人。而对我来说重要的人，真的已经不多了……我困了，就说这么多吧。”
“好好休息吧，长官。”小弥按了几个按钮，把夏晓明的靠背调到了一个舒适的地方，“到地方了我会叫您的。”
夏晓明逐渐睡去，车里只剩下他均匀的呼吸声。
…………
不知过了多久，小弥的眼中闪过湛蓝色的数据流，她收到了一则来自高等级终端的呼叫。
“我让你帮我打听的事，你问了吗？”对方的声音压的极低，仿佛深夜时分约定接头的地下党。
“您不必这么小心谨慎，德洛莉丝小姐。”小弥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夏晓明，“夏晓明长官他已经睡着了，您想要拜托我打探的情报我也已经大致清楚了。不过恕我多嘴，您私自动用帕特里克局长的个人终端对我下命令是严重违规行为，具体可以参考FIpc今年发布的《执行官守则》第三章第八节第十二条，还请您务必保密，否则……”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是都答应你了吗，回头我就去让我爸爸给佩伦西卡博士的项目捐款，反正博士的经费大多数也会用在你身上，你又不吃亏！”德洛莉丝打断了小弥，“你怎么比我的哲学老师该喜欢啰嗦！你快……快点跟我说下他，他是怎么看我的？”
她的语气急促又紧张，好像一个差生正在等待期末考成绩。
“根据我和夏晓明长官之间对话的综合分析……在夏晓露执行官失踪后，您在他心目中的重要程度应该是无可争议的第一位，他觉得您是一个善良的人，尤其是在道德水准普遍不高的当下，所以他希望可以保护好您的善良。”
“…………”那边迟迟没人说话。
“德洛莉丝小姐，您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突然流鼻血了。”那边传来德洛莉丝吸鼻子的声音，“他他他，他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是的，但是他还说【我跟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是全世界最大的制药企业的总裁千金，我只是个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没见过的孤魂野鬼，这又不是言情小说，你不觉得把这样两个人放在一起很奇怪吗？】请问您怎么看？”
德洛莉丝没有再说话，电话那头倒是响起了女仆的惊呼声，“小姐！您的手……您把杯子捏碎了！”
“不好意思，我有点失态了。”德洛莉丝这才回过神来，“自从我有了契约幻想种之后，我的力气就变大了不少，现在一不小心就会捏碎点什么东西……”
“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德洛莉丝小姐？”
“你问吧。”
“如果您喜欢夏晓明长官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向他说明呢？”
“你……你你你是笨蛋吗！这……这这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直接说的出口呢！”德洛莉丝的舌头就像打结了一样，然后小弥又听到了清脆的碎裂声，估计又有一个倒霉的玻璃或者陶瓷制品在她手里遭殃了，“而，而且，表……表表表表白这种，这种事情，肯定要，要要要男孩子来做才对吧！”
“嗯……原来是这样。”小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多亏您的帮助，我感觉我对人类的理解又加深了几分。”
“总，总之，这次你做的很不错，本小姐很满意。”德洛莉丝清了清嗓子，“如果可以的话，我还希望你能帮我打探一下他中意的女孩子是什么样子的，我会好好感谢你的。”
“我明白了，德洛莉丝小姐。”小弥歪头看了一眼副驾驶座，“我要挂断了，夏晓明长官快要醒了。”
“嗯？”夏晓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你在跟谁打电话吗？”
“刚接到了局长终端发来的联络，简单做了一下近期的工作汇报。”德洛莉丝面不改色的撒了个谎，“您醒的正是时候，长官，我们就快到了。”
德洛莉丝挂断电话蹑手蹑脚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一头拱进了被窝里。
“嘻嘻……嘻嘻嘻嘻，没想到我在他心里这么重要，哧溜……不好，怎么又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