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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忠心太监,学医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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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银玄抱着花盆踏出寝殿,门外当值的谭春和明杏吓了一跳。

“殿下安康!”

二人稍一愣神,接着跪下行礼,头垂得低低的。

宫内这些主子当中,只有见到司银玄才独独跪喊“安康”,这是皇上皇后给的恩典,因为这位九皇子是众所周知的“不安康”。

“起咳咳、起来吧。”

司银玄视线从他们头顶一扫而过,装着咳了两声,自己拖着步子往寝殿外的空旷大院走去。

时值严冬,寒风凛冽。

司银玄站在屋檐下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冷意,心里生出难以言说的满足快意。

这是浩渺天地的气息,是自在的气息,而不是那一年四季温暖如春亦如牢笼的寝殿的气息。

司银玄在廊下站了许久,他期望着这冬日的朔风吹散他身上的病气死气,也吹走他身上的药味儿。

良久,司银玄抱着花盆走到了花馥栀最初长的那一处石缝周边,低声询问:“尊者,把您放这里行吗?”

花馥栀修为长进之后,神识较先前敏锐许多,她凝神往四周查探了一番,发觉西南方向灵气是最为浓郁的:“往西南方向走。”

司银玄步子一转,向着她说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到院内西南角。

“就这里吧。”

花馥栀发了话,司银玄蹲下身,把花盆安置到了红色宫墙之下,但没有马上离开。

“尊者,我之后让人把这一片圈起来,不让他们扰您清静,您且安心修炼。”

花馥栀“嗯”了声,心想这小孩儿还挺有心。

司银玄离开片刻,又带着谭春回来,他抬手往左右两边各一指:“这一角咳、钉下木桩设障,以后任何人不得咳咳咳、踏入其内半步。”

“奴才记下了,一定办妥!”谭春急忙应下,见司银玄又咳了起来,学着栗公公忧心忡忡地劝说,“殿下,快回屋吧,您这样栗公公看到又要心疼了。”

司银玄点头,自己一边咳着,一边慢腾腾挪回了寝殿。

“殿下!”

栗公公心急如焚,片刻都坐不住,人一直站在门边听着动静。

因此司银玄刚一走近,房门就从内打开,栗公公窜了出来,急切地把人迎了进去,而后又谨慎地掩上了门。

司银玄进屋后,栗公公视线片刻没有从他脸上移开过。

他日日照顾着这位主子,此刻目光如炬,一打量就发觉司银玄脸色虽然仍然苍白,但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种死灰惨白,唇色也没了那种病态的乌紫,反而透露出健康的浅粉。

最为关键的是,他一声都没有咳过!

栗公公看着看着,眼睛逐渐发烫。

司银玄察觉到老太监的打量,无声地冲他扬了扬唇,然后把人按到桌边坐下,自己端起那装着药汁的白瓷小碗向屏风后走去。

几块宽大的蜀绣屏风在寝殿内一角圈出一个“茅房”,屏风下放了四个小香炉焚香驱臭。司银玄端着药碗走过去,掀开恭桶直接把药倒了进去。

等他再度回到桌边,栗公公眼神跟见了鬼一样粘在药碗上,眼里是藏不住的惊恐。

司银玄忽然好起来了,还倒掉了自己的药,栗公公好歹也在这宫里呆了几十年,哪里还能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殿下,有人要害您?”栗公公声音颤抖地不像话。

司银玄点点头。

栗公公眼底几乎要喷出火来:“是谁?”

“不知道。”司银玄竖起一根手指置于唇上,示意他小点声。

室内沉寂片刻,过了一会儿,才响起栗公公低声的问询:“殿下,您之前都是装的吗?”

司银玄一愣,想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他先前就在思考,该怎么跟栗公公解释自己突然痊愈的事,反正是绝对不能告诉旁人关于花馥栀的事的。

没想到栗公公自己瞎猜,倒是给了他一个理由。

“但也不全是装的,我只是还没有病得那么厉害,但确实是病了。”

司银玄点头之后又找补一句,毕竟太医院的人三天两头来把脉,他总不能什么毛病都没有就把人骗过去了吧?

栗公公听到这话眼中又漫上一层泪,心里那点喜悦消失得一干二净。

“栗公公,先别难过,听我说。”司银玄拉着他粗糙如老树皮一般的手,“我身上有毒,是胎毒,就是我母妃怀着我的时候被人暗害了,所以我天生体弱多病,活不久。”

“怎么会……馨妃娘娘……”栗公公怔怔地瞪大了眼,神情如遭雷劈,他嗫嚅着追问,“殿下是从何而知?”

“莫问。”司银玄摇了摇头,“栗公公信我便是。这偌大的皇宫里,我也只信任你。”

栗公公喉头一哽,两只手将司银玄的手紧紧握住:“殿下……老奴能为您做什么?”

司银玄听到这话,唇边泛起一点苦涩,敌在暗他在明,他又因为这一身病多年来只想着活命,这下子想做事了,才发现手头无可用之人。

但事在人为,有些事不能不做。

司银玄伸手在药碗碗沿上轻轻敲了几下:“先从太医院着手吧,看看背后之人是谁。”

之后几日,司银玄还是装着病弱不堪的模样闭门不出,栗公公照旧送药,贴身服侍,其余人并不曾见到他的面。毕竟凡事都要有个过程,变得太快容易让人生疑。

此外,栗公公带着明桃、明杏和谭春去了太医院,搬回来一大箱医书。

“九殿下近来卧床过于无聊,一时兴起,想看看医书。嗨,老奴总不能不答应吧,各位太医且放心,之后会完好无损送回来的。”

那时栗公公满脸堆着无奈的笑,冲着那一干太医恭敬又抱歉地欠身。

几个太医连连摆手大方回应:“哎,没事没事,几本书而已,九殿下想看就看。”

等松寿轩这一伙人一走,一个声音幽幽响起,既像感慨,又像讽刺:“九殿下真是病入膏肓了,不会真的信了那句‘久病成良医’了吧?”

“随他折腾吧,反正也就这样了……”另一个人接了话,众人循声看去,原来是这些年一直往松寿轩跑的袁春华。

那一箱医书进了司银玄的寝殿,栗公公只以为他是为了借口学医不再吃药,但没想到司银玄拿着那本叫《百草经略》的古籍翻看得颇为认真。

栗公公笑着问:“殿下,您还真要学医术啊?”

司银玄翻书的动作顿了下,他只是想知道花馥栀是什么草而已。

但这话不能说,于是司银玄“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没想到两天之后,他的松寿轩来了两个鸡皮鹤发身穿道袍背负桃木剑的老头。

“这是陆大夫,这是欧阳大夫。”栗公公把人引进了寝殿给司银玄介绍。

“老朽见过九殿下,殿下安康!”

两位老大夫要行礼,司银玄看他们都步履蹒跚了,连忙上前把人搀扶住:“不用行礼。”

二老道了谢,垂着手站着。

司银玄疑惑地望向栗公公,不懂这一出是何意。

栗公公上前一步,小声附在他耳边:“殿下,您不是想学医术吗?光看医书哪能够啊?这二人都是有经验的老大夫,老奴特意请来教您的。”

司银玄倒是不抵触学医术,只是他有顾虑。

“松寿轩来了两位老大夫,那些害我的人知道了,那岂不是打草惊蛇?”司银玄把栗公公拉到一边悄声问道。

“殿下不必忧心。”栗公公显然已经想好了对策,“这二人进宫来,是装作道士来的,老奴向李大总管报备过了,宫里有心人一打听就知道。老奴也会置办好祭台祭器掩人耳目,不叫旁人发现端倪。”

“道士……”司银玄呢喃着,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栗公公,给我也准备几身道袍,然后有意无意透露出去,我要修道问仙。”

栗公公虽不解其意,但一一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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