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玉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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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至傍晚，华灯初上，天边铺满了绚烂的晚霞，成团的火烧云，像打翻的颜料盘，又像璀璨的深海鱼鳞，熠熠生辉。

网红樱花餐厅人满为患，四人选择在古城顶的一家火锅店坐下来，这个角度可以俯瞰整座古城。郁恬拿着手机拍下眼前的景色，郁忻双手托腮，在镜头前甜甜地笑着。

这家店的装修是典型的纳西风格，青色的草坪，白色的石子路，围廊长桌绑了青绿色的帷幔。

墨绿色的金丝绒桌布上，放着一口铜锅，鲜嫩的乌骨鸡在金黄奶白的汤水里翻滚沸腾，桌上还有各式各样的菌子，蔬菜还有丸子。一时间芳香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夜幕降临，远处的一座座屋顶像是黛色的远山，万家灯火与浩瀚的星河遥相呼应，蜿蜒连绵。店家附赠了前十桌食客旅拍的优惠名额并答应20张底片全部赠送，他们有幸抽中，这会儿，周澍已经带着郁忻前往店里的打卡圣地拍照去了。

郁恬很享受如此平静的时光，拿着白瓷调羹小口小口地喝着汤。隔着升腾的热气，沈阔看向对面的女孩，清新淡雅的妆容，明眸皓齿，樱桃色的红唇娇艳欲滴，忍不住用纸巾替她掖了掖溢出唇角的汤汁，眼神里藏不住的温柔与笑意：“你和忻忻，你们俩真的很像。”

郁恬感受到他动作里的轻柔与亲密，长长的睫毛微微扑簌了一下，尴尬地不敢看他。若是到如今她还不曾体会他所存的心思，就是真的不解风情了。下午发现他瞧她换完衣服出来时的眼神，她就略感忐忑，但内心那点不知所措很快因为郁忻掩饰过去了。也许因为节日的特殊性，让原本安然的少女心思有些浮躁和悸动。此时此刻，除了知道他是申城本地人以外，郁恬对眼前的大男孩一无所知，好像是时候多了解他一点。她抿了抿嘴唇，抬眼看向他，五官轮廓分明，鼻梁英挺，下颚尖细，男孩的眼睛深邃似海，此时正深深地望向她，像是在期待回应。郁恬也不扭捏作态，大方地微笑：“是啊，毕竟一个爹妈生的，你没有兄弟姐妹吧。”

沈阔点点头，“我只有堂哥和堂姐。”

“你……目前在哪高就？”郁恬觉得自己问得并不算唐突。

沈阔心想这问法应该还是觉得自己是个在校大学生吧，不由得一阵好笑，组织了一下语言准备消除一下她的误会，“我本硕都是在美国读的，下半年入职前和周澍一起出来旅行，他是我高中同学。”又顿了顿，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我今年26了。”

郁恬对他的回答显然有些讶异，心想对面坐着的早就是个大男人了，这年轻的皮相竟然把阅人多数的她骗了去，不禁自嘲道：“是我年纪大了，眼拙，我还和忻忻说那两个大哥哥都是大学生呢。”

沈阔微微一笑，没有接她的梗，只是说：“是我长得迷惑性太大了吧，佛有千面，各面皆善。”

“你家里应该将你保护得很好。”郁恬继续喝着碗中的汤，吃了一口鲜美多汁的鸡肉。

沈阔夹起烫好的一块牛肝菌送入她的盘中，淡淡一笑：“是嘛，这你也能看得出来。”

郁恬真当他在揶揄自己的阅历了，嘴角抽动着，轻轻说了句：“你人很好。”然后默默吃下了那口菌子。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沈阔饮了一口冰可乐，直直地看着她：“要看对谁。”顺手给她杯中添了些滇橄榄乌龙茶，淡青色的果饮，清凉解渴，郁忻刚刚就喝了一大杯。

郁恬没有再说什么，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吃东西。沈阔吃饭很斯文，举手投足间透露着很好的修养，时不时给她夹菜，她也没有拒绝，全都吃了。沈阔对她这一表现似乎很满意，不知不觉吃得比平时多了许多。

郁恬觉得和沈阔相处还是比较舒服的，他总是顺着她，迁就她，适可而止地点出自己的想法，又不会强迫她追随他的思路。

心里明白，这一晚过后，眼前的沈阔对她而言，是有所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