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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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耀东，内江东兴人，因为名字太大了，参军后改名为赵东，胡援朝的战友，但比他小三岁，退伍后进了区农机站，77年恢复高考，考上了川大中文系，因文采出众和当兵经历，毕业被挑中担任领导秘书，随着领导的一路升迁，现在已经是省三号人物的大秘。

前世胡杨就听父亲谈过这人，也知道他的联系方式，但只是礼节性的拜访过一次，因为确实不在一个层面，没什么好交流的。也不能说人家不愿意帮忙，而是胡杨极不擅长与官场的人打交道。再则，赵东与胡援朝仅仅只是战友关系，没有小说电视里那种替兄弟挡过子弹的桥段，你不主动，人家凭什么非要送你一场富贵不可呢。

但这世，胡杨决定多走动走动，彼此熟悉了解，才有下文。

12月2日，胡杨按照父亲给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寒暄片刻，便问赵东是否有空，能否前去拜访。赵东电话里很客气，约了下午3点在他家见面。

第一次见面，作为大学生，胡杨觉得送贵重礼物不太合适，便去商场买了些进口的高档水果作为见面礼。

锦城形似八卦图，以天府广场为中心四面展开，有说法叫“东穷西贵，南富北乱”，东门大多是国营老厂，自然穷。西门自古以来达官贵人多居于此，自然贵。南门是高新技术区，自然富。北门是火车站和商贸物流中心，自然乱。

西门的商业街家属院离省委一箭之遥，有武警站岗，警卫问了找谁住那栋楼，然后电话确认了才放行。

爬楼梯上了四楼，敲门进去，赵东一家都在。赵东中等身材微胖，说话自带笑容。女主人杨颖瘦高、戴副眼镜、不漂亮、清高冷淡。小女孩赵梓涵约莫八九岁，性格活跃，集合了两人的优点，倒是个美人胚子。

相互介绍认识之后，赵东显得很热情，称胡杨为小师弟，拉了一会儿家常，胡杨主动说自己一边上学一边创业，开了家小广告公司，倒引起了赵东的注意，问了下公司经营情况，连声称赞。见时间差不多了，胡杨留了自己的电话和传呼，便主动告辞。赵东则挽留吃过晚饭再走，胡杨知道这仅仅只是出于礼节，便一再推辞道谢后离开了。

杨颖提起门口鞋柜上的一大包水果，不经意打开一看，苹果美橙等都是进口货，空运过来的，起码值三四百。自家虽然吃的起，但也不是天天都有，不禁对胡杨生了一丝好感，这孩子挺懂事。

赵东深居官场，对人际交往看的很透，来找自己门路的人太多，无非就是冲着名利。但对老同学老战友却不一样，人家不求你走路子，大家交往凭的是感情。自己当兵的时候，年龄小个头小，胡援朝个高力大，事事都对自己很照顾，虽然谈不上生死之交，但也算是战友情深。

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一起同过窗，一起p过c，一起分过赃，都属于比较靠谱的关系。胡杨清楚，父亲和赵东地位相差悬殊，平时没什么来往，再铁的关系，没有彼此利益上的交换，都会渐行渐远，所以这个关系用处能有多大，有待验证，但话说回来，有总比没有强。

胡杨回到学校，路上碰巧遇见了何君，春风满面，挽着一个女生的手，与两个男生并排而行，有说有笑，相互点点头打个招呼，便各走各路。

换成前世，胡杨心里或许有点酸意，可此刻，心如古井。

回到宿舍，舍友三人加对门一个同学，正在玩两副扑克打双扣，桌子上有个小本子做记录，谁输谁请吃晚饭。

有了赌注，两家战斗的小心谨慎，睚眦必报，略失了些休闲淡定。

胡杨看了半响，慢慢回忆起了游戏规则，必然吆喝着上场玩了两把，结果很快就被轰了下去，水平太臭，尽胡乱出牌。

老于和老林配合默契，很快打到了A，完败对手。

鉴于自己上去玩了两局臭牌，胡杨主动承担请客任务，老于原本是想自己请客的，输赢倒在其次，于是和胡杨争着请客，最后握手言和，胡杨请饭，老于请酒，皆大欢喜。

收了扑克，时间尚早，大家开始闲扯淡。

男生宿舍永恒的话题当然是女人，不知怎么就扯到了班上的美女，胡杨才知道本班男人太弱鸡，除了班长李芷若和格桑，好几个长相尚可的女生都被高年级的师兄们撬了墙角。

想想也是，大一新人多幼稚啊，哪有老油条有手腕呢！

然后胡杨遭到大家一致围攻，说指望着你扛旗呢，结果你小子整天见不着人影，便宜了那帮高年级的孙子们。

胡杨寻思，就算我扛旗，也特么扛不了一堆彩旗啊，我又不是时间管理大师！

然后大家又围攻二号扛旗手老于，说放着本班的鲜花不顾，成天跑别的班去转悠。

老于打算去扛国贸专业的旗，那女孩胡杨上大课的时候见过，有印象，长相气质都不如李芷若，但胜在肤白性感，据大家说是本省某县一把手的女儿。老于追了几个月，又是请吃饭又是送东西，花了一两万钱，连手都没牵到。

老于很沮丧，自信心受到了严重打击，可这事胡杨也不准备劝，劝了也没用。

男人总是要在失败中才能慢慢成长。

聊到送礼物，老于突然回过神，赶紧从柜子里拿出四盒人参送给大家，说是家里寄过来的，送了些给老师，剩下的给同学。

于强的父亲早年开修车厂，后来赚了钱倒腾汽车，做边贸，长白山野山参和朝鲜高丽参也做。

于强顺带给众人普及了一下人参知识。

在东北黑土地上有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人参作为三宝之首，形体似人身，更为神奇的是，人参孕育生命的时间与人类孕育生命的时间同为270天，所以称为“人参”。

人参，更是一种非常珍贵的中药材，后世据说在钓鱼台国宾馆人参专场拍卖会上，一根325年吉林野山参拍出1000万天价。

许多人可能会认为，东北出人参，长白山应该到处都是人参。其实，现在长白山的野生人参已经非常罕见。至于市面上所谓的野生人参，基本上是人工种植的；而且很多是用高锰酸钾泡过的，为了冒充多年生的人参。

在长白山原始森林里采野生人参，是需要胆识与经验的；进山采参的人，在东北地区俗称“放山”。放山是一个男人成熟的标志。

你想想，长白山茫茫林海，瘴气弥漫，野兽出没，是十分危险的。

放山人在深山里有临时居住地，叫“地戗子”，是放山人的临时住所。

在大山之中，就是临时房子选址也极其重要，不但考虑“风水”，背风向阳，面南背北，“青龙压白虎”，还要考虑避开山洪、倒木、动物袭扰等潜在的不安全因素。

“放山”有自己的行规与仪式，由一代又一代的挖参人口传心授，按照放山人的规矩，进山采参人之前的晚上，是不能过夫妻生活的。

进山采参的时候，是几个人的；也有一个人单枪独马的，一个人的叫单棍撮，几个人的叫拉帮，在他们当中，要选一个有丰富放山经验的人当把头。

放山的工具有索宝棍，红线绳，进入林区后要十分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一般大山中是不允许乱说话。

采参时，每人手持一根索拨棍（俗称索罗棍）横挑前进压草寻参，一旦发现人参就要喊叫：棒槌！凡是听到的人都要一起唱和，这就叫喊山。

在东北长白山采参有讲究，如果发现人参，叫一声“棒槌”，人参就会被定住逃不了。接着用草帽覆盖，等待采挖。

采挖人参前，必须“祭拜”，叩首祈求平安顺利。

采挖的时候，用栓了铜钱的红绳紧紧系在索拨棍上。

绑红绳子也是有讲究的，如果这棵人参是三杈叶的就绑三道红绳，四杈绑四道红绳，六杈的人参是人参中的极品，很少见。

然后，用棒槌针在离人参40cm左右的位置开始挖。并以人参为中心挖了一个1米圆圈，把人参圈在里面。

采挖的时候，用手轻轻抖去上面的泥土，在离人参的4-5cm的地方剪断，为保证人参的新鲜度。

这个过程一定要小心，要慢要轻不要把人参的根须弄断了，不然直接影响人参的品相与价值。

刚采挖出来的人参，不是随便放的，要用青苔茅子、桦树叶、掺上一些原土，把人参包起来，用草绳打成参包子保鲜。

采收之后，要在附近选一棵红松树，朝着挖参的方向，从树干上剥下一块树皮后，在白茬树干上用刀刻杠。放山的人数刻在左边，有几个人就刻几道杠；右边刻的是几品叶参，几品叶就刻几道杠，这是记住这里曾经挖过人参，是人参生长区。

只是野参日益珍贵，具有丰富经验的采参人越来越少，使得这一沿袭千年的习俗难以得到传承，会慢慢成为历史。

胡杨们手里拿着的人参是野生的，但年头短，品相不好，顶多市场上也就卖一两百元，不过这个价也不是普通人敢问津的。真正好品相的人参，价格无上限。

聊到人参，胡杨突然想着，快过年了，这玩意用来送礼倒挺合适，于是便委托老于搞几支品相好，年头长，单支进价千元左右的。因为这个价格到了本地，商场里至少得翻一两倍，而且有钱未必能买到真货。

两人的土豪风格，作为月生活费两三百的舍友们，心态也各有不同。

老林心态比较平稳，父亲在检察院，母亲在教育局，虽然谈不上富有，但终归见多识广。老宋家里比较穷，父母都是农民，平时生活拮据，自然酸的不行。

不过同在一个宿舍，胡杨三人也时常帮衬着老宋，平时买水果抽烟，外出吃饭买零食，凡是花钱的地方，基本没让老宋掏过腰包。

聊到五点半，五个人正准备出去吃饭，隔壁宿舍又来了几个同学串门，那就一块儿都请了。

一行人出了南门，找了家麻辣烫，生意火爆，排了一会儿才有空位。锦城的餐饮就是这样，火爆的餐馆要排队，等上一个小时都很正常。旁边不远处一家麻辣烫，稀稀拉拉几桌人，偏偏就没人去吃。

胡杨开公司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喝酒的时候，同学也免不了会打听情况，胡杨也没隐瞒，只说没亏本，公司还活着，太高调显得浮夸，太低调显得虚伪。

胡杨喝啤酒还行，基本上十来瓶都不会醉，但老宋酒量欠佳，没干几瓶就开始胡言乱语，摇摇欲坠。

胡杨把控了节奏，喝好就成，灌醉了大家都麻烦，一行人摇摇晃晃回了宿舍。

睡到半夜，胡杨尿憋醒了，只听见三个舍友都在说梦话，全是操着家乡方言，老宋大着舌头、老林叽叽咕咕、老于豪放粗犷，各具特色，此起彼伏，蔚为壮观。

第二天一早，胡杨给舍友说你们晚上说梦话了，结果遭到三人围攻，都说，你说梦话才叫恐怖，根本就不是说，也是特么低嚎，跟饿狼一样，半夜听得毛骨悚然。

真的吗？

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