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抵达林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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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紫鹃前世也是见识过大风浪的人，这点小尴尬她不一会儿就不放在心上了。
紫鹃大大方方冲着兰衡一福，“原来是二少爷，刚才对不住了。”
兰衡心里一赞，这姑娘，大方，透亮。
“不知者不怪，你也是为了我嫂子好，我明白的。”
说完，兰衡对着紫鹃笑了一笑。
此时，月升当空，洒下一片银白的月光，兰衡这一笑，让紫鹃不由地感叹，难怪古人都说“月下看美人”，这月下看美男也是同样的道理，本来就十分好的容颜，这一刻都有十二分了。
既然误会解开了，紫鹃也不想再耽误了，“产妇那边还有诸多事情要忙，我也不耽误您二位的时间了，有缘自会再见。”
说完也不等他们再多说，直接下了船，来到小舢板上，让船公带自己回贾府的船。
兰衡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又看她上了插着“贾”字旗大船，轻笑着说：“有趣，真有趣。”
回到船上，黛玉果然还在等她，并未休息。
听到紫鹃说“母女平安”后，黛玉笑着说：“我们紫鹃果然是有一点子本事在身上的，以后我可就敢拍着胸脯这样说了。”
紫鹃也笑了，黛玉对她的信任越深，她以后施展医术就越方便，这样甚好。
春纤这时端着一碗肉粥过来了，“紫鹃姐姐快吃点东西吧，姑娘想着你肯定顾不上吃饭，特地在小炉子上给你温着，就是想着你一回来就能吃上热乎的。”
紫鹃捧着热乎乎的碗，心里满是感动，这样好的黛玉，我一定护你这世的周全。
紫鹃一碗粥还没喝完，就听见昭儿过来传话说，终于排到他们的船了，让姑娘们收拾收拾，大概再有半个时辰就能上岸了。
一听到就要上岸了，所有的人都兴奋不已，毕竟在船上坐了这么多天，任谁听说能上岸了都会开心。
刚一下船，就看到了林府派来接他们的马车，等候在旁边的是林如海身边从小伺候到大的丫鬟文秀。
黛玉见到她仿佛见到了亲人一般，眼眶一红，泪珠儿滚滚而下。
文秀见状也是心酸不已，黛玉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了，被老爷送去贾府，一走就是这么多年，这次也是因为老爷病重才回来，小姐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黛玉哽咽地问道：“文秀姐姐，我爹到底是什么病？”
说起老爷的病，文秀更难过了，其实夫人走后，老爷就一直断断续续有旧疾，只不过此次冬寒突至，病来的凶险，竟然卧床不起。
只怕是老爷对自己的病也是心里有数，这才让写信叫小姐回来，生怕见不到最后一面。
但是文秀才刚刚见到黛玉，怕这么说会吓到她，只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过是些陈年旧疾，加上老爷也是想小姐了，所以才把小姐叫回来见见。”
黛玉虽然点头，但也心知父亲的病绝对不轻，不然前世也不会她回来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但是这次，一定一定不能让父亲就这样走了。
她不由地转身看了看紫鹃，紫鹃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
黛玉感觉自己没那么惶恐了，带着大家都上了车，驱车前往林府。
抵达林府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虽然此时已经人困马乏，但是黛玉还是坚持要先去见过林如海。
贾琏自然也是要跟着的。
紫鹃让雪雁和春纤先去收拾黛玉的行李，自己陪着黛玉一起去见林如海。
黛玉步履匆匆地穿过庭廊，顾不得去看她前世熟悉的故居，一心只想早点见到父亲。
紫鹃在后面紧紧跟随，头一次，她觉得黛玉的体力比自己还好，亲情的力量可真大啊。
到了林如海的房门前，黛玉顾不得等丫鬟们去撩门帘，自己一步上去撩开帘子就进了门。
屋内是浓浓的药味，只有一盏油灯在案几上燃着，昏黄的灯光衬得漆黑幽静的房间更为凄凉。
昏暗中，黛玉也看不清床上躺着的林如海，只是哭着喊了声“爹爹”，便扑了过去。
此时文秀已经招呼小丫头们又点了几盏灯拿过来放到床前。
她解释道：“老爷生病后晚上不愿点灯，嫌太亮让他休息不好，所以就只在案几上放了一盏。”
此时林如海早已悠悠转醒，他看着眼前几年未见的女儿，喉头急促滚动，猛然间开始剧烈的咳嗽。
文秀连忙过去将他扶起，靠在身后的靠枕上，又不住地轻拍他的背，半晌，咳嗽才停止。
林如海这时才含泪喊了声“玉儿……辛苦你了。”
黛玉哪里还忍得住，早已经扑在床边泣不成声。
前世她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副光景，这次重生归来，没想到同样的情形自己又要再面对一次。
站在黛玉身后的贾琏看着这副景象也不免心有戚戚焉，他冲着林如海行了礼，“林姑父，我是贾琏，这次负责送妹妹回来见您。”
林如海略略抬头看了他一眼，想笑一下，但是实在是没有力气，只说了句：“琏儿，这一路辛苦你了。”
贾琏连忙回道：“这都是晚辈应该做的，何谈辛苦。”
林如海又问他们这一路上是否都事事顺利，贾琏便捡了一两件无伤大雅的事情来讲。
紫鹃借此机会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在书中一共只出现了两回的人——前科探花，如今的兰台寺大人、巡盐御史林如海。
虽是在病中，但是仍可看出林如海气度儒雅，神采俊秀，若是没有生病，定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美大叔。
可惜如今在病痛的折磨下，形销骨立，让人不忍视睹。
仅仅是观察面相还远远不够，紫鹃希望自己有机会给林如海把把脉，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最好的机会。
等贾琏和林如海寒暄完，黛玉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了。
贾琏借机离开，留下父女俩单独说话。
但毕竟此时已是三更半夜，林如海又是久病之人，见到女儿的惊喜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
于是黛玉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就让文秀服侍林如海歇着了，说明天等大家都休息好了再陪父亲好好聊。
林如海属于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然他对女儿思念已久，但是自己现在这个状况确实也不允许他和女儿聊太久。
这时已经有小丫鬟准备好了灯笼，等着带领黛玉他们回房休息。
黛玉住的仍是自己先前在林府的小院，这里早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妥妥帖帖。
黛玉和紫鹃回来的时候，雪雁和春纤都已经铺好了被褥，准备好了热水，只等她们回来洗漱歇息。
直到此刻，黛玉才终于觉得阵阵倦意袭来，实在是撑不住了。
而还在兰家船上经历了一场接生的紫鹃，也是头脑昏沉，只想倒头而睡。
但是黛玉毕竟还是惦记着林如海的病，她趁着雪雁她们倒水的时候轻声问紫娟：“你看我父亲的病情如何？”
紫鹃如实答道：“今晚灯光本就不好，老爷又是从睡梦中刚醒来，瞧着气色确实不好，但是这种情况下的面相也不是很能说明问题，还需要明日白天细细把个脉才好判断。”
黛玉点头，反正是在自己家，安排紫鹃给父亲把脉还是很容易进行的，今晚就先安心歇息吧。
于是两人一夜无话，各自睡去。
紫鹃几乎是一挨枕头就睡着了，梦里有痛苦生产的兰大奶奶，有见到父亲悲喜交加的黛玉，有面容憔悴的林如海，居然还有在月色下笑了一笑的兰家二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