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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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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令陈以之意外的是三小只竟在寅时末就起床读书了。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

“众怒难犯,专欲难成。”

“…………”

“…………”

约莫卯时末,筱米粒向陈以之请教:“灼灼其华的“华”是华丽的意思吗?”

“这个华其实并不读华,而是同“花 ”,发“花”的音。”

筱米粒幡然醒悟,继而是杜鹤提问:“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中的“细人”呢?不会是细小的人吧,我觉得是小人,但我还不怎么确定。”

“君子博学广识,你说细人是什么?”

一点就悟的杜鹤连忙答道:“目光短浅的人。”

“大哥,我也有个问题,书上说:外举不弃仇,内举不失亲。后半句还能理解,但前半句,真有这样的人吗?”

陈以之皱了皱眉,迟疑片刻后说道:“我也不知道,所以这一路你别偷 懒,也许在路上就遇见了。所以说学而不能行,谓之病。”

陈以之四人随即进县城里吃个早饭,而恰在今日,水陆道场开始运作,吃瓜四人组已经卖好了瓜子,静观其表演,但越来越多的人向县城中心赶来陈以之发觉有些不对劲,再怎么 好奇也不至于有些疯狂吧,淮左临然一吼,顿时将周边之下吓退。

陈以之连忙道歉,边道歉边牵着三小只随淮左竹西离去。

走着走着三小只就晕了过去,陈以之也有些迷糊,淮左和竹西见此连忙将四人背上,向县城外走去,而一到茅草屋,淮左和竹西亦是晕迷过去。

此时此刻,那夜被淮左竹西打杀的白须老者竟是出现在了茅草屋前,伸手向陈以之抓去,而玉扇内的九道剑身则是精准的刺穿了其额头,脖子,膻中大穴,腹部等部位。

陈以之遂起身吹了吹凌乱下来的那一缕白发:“风萧萧兮易水寒,脑残一来兮不复还。”

陈以之遂以一股真气打入三人二虎的脉络,驱除迷魂的毒气,吸入这种毒气之后,人就会在昏迷后的一刻钟有目的性而像行尸走肉般行动,这种小伎俩也就只能对付一些一境修士,陈以之是不能以境界来看,而二虎吸入而不自行排出,完全是陈以之授意。

陈以之也不知道他们演技如何,加上背着他和三小只,可能摔个跤都会不自然,所以只能假戏真做了。陈以之随意一甩将玉扇上的血渍去除后便收了起来,说实话,县城的热闹他是真想看,看看那人性,那经不起考验的人性。

水陆道场的场子可是他们心甘情愿搭的,这时候无能反抗后是否会怨天尤人,怨天尤人之后会怎样?那些后来者见到前者的伤亡是否会闪过一丝悲愤?陈以之打算试试,让他人杀一半,他救一半,看出好戏。

陈以之对着已然醒来的淮左竹西道:“看好他们,来人直接去拍茅草房内的剑匣。”

淮左竹西颔首后将三小只送进了茅草房,淮左在外,竹西在内,紧靠靠在房柱上的剑匣。

陈以之再入县城,县城中心已然人压人的趴倒一片,而那元仙师仍在说着些陈以之听不懂的话。

陈以之暂且不急,来到了前些时日购书的书铺, 店老板坐在凳子上趴在柜台上,头一点一点的如小鸡啄米。

“您老就别装了,不差你一个。”

陈以之在店铺内边选书边说道:“那水陆道场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啊,为什么连这种法会也能倒行逆施?”

“二两银子。”

陈以之递出银两后,店老板这才说道:“其实这种法会还是挺邪的,就比如他要为那些怨鬼超度,那么必然就要将怨鬼聚集过来,这就属于强行拘灵了,一般情况下,怨鬼不多,阴气就不会太重,但你看看这次水陆道场拘灵的规模,这县城中心已然形成了一道阴气屏障,而那主持之人一是实力不济,二是心怀鬼胎,后者居多,他想以阴气助他鬼道修行,但前者直接给他砍了半条命,所以说不定他也会因此事而殒命。”

陈以之思索片到后,挑选了一本《周易》:“您老认命吗?”

“认。”

陈以之又将《周易》放了回去,怎知店老板又道:“也可以不认的。”

陈以之摇头一笑,仍是走出了店铺。

陈以之坐在屋脊上,一边看此一边看彼。

水陆道场上,元仙师口中念念有词,实则有些魔征, 而近水陆道场最近的一圈人皮肤开始发黑,身形开始消瘦如枯。

“你这贼子,到底在做什么,还不快快停下。”

这时,不知是如何醒来的县令范迁怒发冲冠,目眦欲裂。

陈以之有些诧异,丈夫为志,穷且益坚,老当益壮,一个孱弱甲子之人,尚有如此气魄,做到横眉冷对手夫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愚是勇?

水陆道场上的仙师不为所动,范迁杵着拐杖从倒趴的人群中向水陆道场走去,生怕踩到百姓,摔了一跤又一跤,直到水陆场前用拐杖砸那仙师,却突然被一道阴气轰飞,晕死在一处墙脚。

陈以之思绪一至来到范迁身旁打入一道真气护住此人命脉,这个人,将会是这场戏的主角,可不能死了。

陈以之眼见人死了差不多,也该出手了,踩着成片的死尸向水陆道场走去,蓄意一拳向那仙师砸去, 元仙师顿时瞪大双眸,危险的气味儿,连忙的掌接拳,仍是退了数尺。

陈以之咧嘴一笑:“你好呀。”

元仙师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人有病?没事找事吃多了是吧,不过既然来了,那就留在这吧。

不等陈以之开口,元仙师已然挥刀而来,陈以之空手接白刃,且战且退,三境初期的元仙师攻势十分凌厉,陈以之双手确实有些不好应付,可剑匣留在了茅草房,不然倒是可以拿着三寸天心舞一舞,玉扇就算了,鬼知道那卖书老头有几斤几两,而除了这两件外,陈以之确实是有些寒酸了,不过还有一柄剑,陈以之并没有带出洞天,而是放在祖宅的书案下。

陈以之如今只好找些破绽了,大的打不了只好打小的了,陈以之一记直踢,直取无仙师的小弟狗命。

元仙师顿时头皮发麻,开始后退些许,陈以之一双铁拳能打成这样也不知道当年那人的棺材板压得紧不紧,毕竟无拳拳谱中有着这么一句话:以拳对敌足矣。

但陈以之以一境巅峰对阵三境初期,还不让打出些新东西,那不是蠢是什么。

陈以之转瞬之间欺身而上,一拳砸向其膻中大穴,但元仙师一个扭身恰好继过去,而一记肘击砸在陈以之小臂之上,陈以右臂骤然下降,继而转身左手肘击向元仙师脑门砸去。

元仙师后仰躲过却忘了胯下小弟的狗命,陈以之再度直踢,却是踢在了一道阴气屏障之上,再也无法向前半时。

陈以之迅速后撤,但元仙师却是先行一步来到陈以之身后,一记刀劈而来。

陈以之不得不祭出玉扇,玉扇之中的剑锋刹那间刺出三尺有余,吓得元仙师慌忙之下强行运气倒退而去。

一般来说一次周身经脉的运转只能独过一口真气,所以炼气士是需要换气的,那么在第一口真气没有走完一个大周身而消散时强行运第二口真气,虽说能使自身实力增强些,动作灵敏些外,并无其它益处,而事后还会受到强烈的反噬,所以不到生死之间,没人会吃撑了去同时运两口真气。

陈以之收回剑身,欲与元仙师近身,但元仙师并不给机会,二人之间一直保持着四五尺的距离,由于元仙师停止作法,离水陆道场较远之人已然缓缓醒来,见着元仙师正在与一人厮杀,顿时起哄,为元仙师加油。

元仙师以心声讥讽道:“你来干嘛呢,你看看这些蠢材,且不说你能否救下,就说你救下了又能如何呢?到时候他们还要怪你杀了我,导致没有让那些怨鬼完成投胎,你何须去背负这样的骂名呢,今日你就当行行好,就此离去,我来给你圆个场,就说是举行仪式所需,你看如何了”

“不如何,今个儿就是来看戏的,看的就是他们骂不骂,然后我再让那县令将此事说清道明,最后我再给你放了,看的也是他们骂不骂,你说这人性是不是很好玩啊。”

陈以之笑问道:“到时候你是希望他们骂不骂?!”

“哈哈哈。”

元仙师突然狂笑道:“我原以为我已经够离经那叛道了,但相比玩弄人性的你,还是小巫见太巫了。行行行,如果你非要如此的话,不如我配合你演出戏嘛,但你得保证不杀我。”

无仙师有此提议自是有些惧意了,如果他执意与陈以之厮杀,输赢五五开,届时若是自己输了,这些世俗蠢材的反叛与否,自己的生死又是五五开,所以还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

陈以之笑笑后再度杀去,这世界上哪来那么的多温驯的猛兽,说不定回头就是一记匕首入腹。

元仙师被迫应敌,而台下的加油呐喊声也愈发高涨,显然对于水陆道场旁的人还未醒来有所误解,并且认为他陈以之就是凶手。

而这种时,县令范迁正拿着一根拐杖猛打地面,引来部分人的关注,不多时一人前来连忙将范迁扶起,元仙师假装手中之刀被陈以之打飞,直向范迁,陈以之刹那间将玉扇飞出,双拳应敌,还不忘讥讽:“本公子要看的戏,你拦不住。”

玉扇直接将一具站立的死尸拍向了大刀,大刀顿时被卡在了死尸体内,回旋至陈以之手中的玉扇再露锋芒,九道三尺剑身蓦然向元仙师斩去。

厮杀足有半个时辰,陈以之成功地………被踩在了脚下。

陈以之长叹一口气,打了个响指,剑匣中顿时飞来五把飞剑,冲向俯视他的三人。

陈以之起身后挠了挠头,拍了拍身上的灰,有那么点无语,怎么还摇人呢。

三才二仪五剑一入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两男一女每次都在生死之间挣扎,不一会儿,三小只分别坐在朱雀、玄武、白虎三剑上缓缓而来,而二虎则是跑过来的,三尺之剑于他们而言太小了些,元剑,苍龙剑和三寸天心则是分别护在一旁,同时三寸天心还扛着三寸天心剑匣。

当三小只成功落地后,六柄飞剑瞬速加入,片刻后解决。

收回剑匣和玉扇的陈以之瞥了瞥书铺,不再多想,被废修为的三人此时趴伏在地,陈以之示意县令范迁不要说话,这可让范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中祈祷着千万别有什么恶语相向,不出意外的自是出了意外,骂得有多难听,简直难以启齿,县令范迁连忙劝阻,说清了缘由,但并无济于事,是对陈以之而言,不管百姓如何忏悔,陈以之仍是放了那三人,不问对错辨是非,陈以之有他的底线。

果不出陈以之所料,陈以之出县后折中返回,没有几家不是骂声连天的。 陈以之夜访了县令府,范迁好生招待,并没有提白天的事儿,只是说以后仙师出门在外,切不可像今日这般莽撞,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一县城之人值不值得仙师去救,打探一番风土人情再做决定。事实上在陈以之让他别说话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如今的局面,身为此地几十年的父母官,哪能不知此地之人的善变,除却几个老实人家,是真没多少善类。

而升迁之事其实在二十余年前当今圣上便下旨了,只是头铁的范迁拒旨罢了,目的就是为了能够移风易俗,但显然并没有成功。

陈以之正要离去,县令范迁题了十余字赠与陈以之,陈以之拱手一礼收下后便告辞离去。

陈以之等人继续南下,已有些山峰拔地而起,登上山回首向碧云县看去,万家灯火,除夕夜了。

日子过得很快,但四人二虎的速度却是很慢。

陈以之为众人下厨,做了顿年夜饭,野牛、野羊、野兔、野鸡汤,还有一大盆的老虎肉。

“大哥,我想娘了。”

赵惟声音有些低,陈以之听到了却也没回答。

筱米粒心思沉重,杜鹤心中略有担忧。

陈以之似是看到了什么,从地上练起了六片树叶,不知使了什么法术后递给了三小只:”用它遮住眼睛。”

顿时,三小只眼中出现了八台大桥,喜红一片,这是鬼物迎亲来着。

陈以开口说道:“这些鬼修大多只能在夜间行走,你们看,他们是从都昌河过来的,那儿还有着鬼修在敲锣打鼓。”

筱米粒无忌问道:“那这个新娘子是死在了那条河里吗?”

这时,迎亲队伍中的一位妇人突然顿足看向了被米粒,陈以之随即起身一礼:“多有得罪,还望勿怪。”

陈以之对于这些鬼物的原谅与否并不在意,毕竟不是他骂的,到时候打杀起来他不会有半分犹豫。

筱米粒也知道说错活了,将树叶放入口袋后连忙跟着一礼道歉。

不多时,陈以之在三小只看来说了句没有由头的话:“多谢好意,恕难奉陪。”

妇人微微一笑后便随迎亲队伍继续向南去了。

陈以之夹了块牛肉放在碗中,然后说道:“你们以后呢也会成为修士,届时睁眼就能看到他们,他们虽然称不上人,但也是人变过去的,也有他们的忌讳,所以你们以后看到了这样的,看看就行了。”

三小只点了点头,将树叶收入口袋开始吃年夜饭。陈以之仰望星空,头有些大,接下来的一段路程大多是水路,行动很是不便。

三小只吃过饭后就开始抄书,抄完后还有半个时辰留给他们看小说演义。

子时初,陈以之分别给了三人一份压岁钱。

赵惟咧嘴笑道:“大哥,以后你老了我给你养老。”

杜鹤踢了踢赵惟:“大哥是神仙,怎么会老呢。”

“对对对,大哥才不会老,永远不会。”

筱米粒从自己的小红包内取出了一个木像,与陈以之神似,只是说话有些担忧:“大哥,这个送给你,你不喜欢的话你可不能当我面扔了,要偷偷的。”

陈以之笑道:“喜欢的。”

筱米粒笑颜遂开,又取出了四个,分别是自己、杜鹤、赵惟,还有林鹿,一并送给了陈以之。

陈以之欣然收下,转即便看向了赵惟:“拜把子兄弟,你一定也给大哥准备了礼物吧。”

赵推捧着自己的与柳杰同种颜色的帽子,心中可是十分不舍:“这个帽子一定是个好宝贝。”

“滚滚滚。”

陈以之笑骂道:“留着自己戴。”

赵惟怨声道:“怎么你们大人都讨厌绿帽子啊,这么好看的颜色。既然大哥不喜欢,要不我送你一本书,可以不?”

“那是谁的钱买的?”

赵惟哑口无言,陈以之见此就罢:“明年记得提前准备好。”

“好嘞!”

杜鹤则是送了一块墨给陈以之,又说道:“等以后再送大哥其余三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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