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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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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以之随即看向季法:“嗯?现在该怎么办呢?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谎,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给你身后的人说出来如何?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我也确实是有恃无恐,你看看你身后之人,对我是个什么态度,你一个郡守对他都言听计从,那我有何忌惮?等我走出这个郡,你死不死他会在意吗?”

季法沉默不语。

陈以之抿了口酒,无头无尾地说道:“佳酿,你喝多了,会醉,可酒品好坏与否,那可就太重要了,好呢,安安静静地往那一趴,坏嘛,不好说的。”

赵惟随即问道:“那大哥酒品好不好啊?”

“我感觉挺好的,不然那小子的坟头肯定被我砸了。”

筱米粒刚想打开的嘴连忙合上。

许疏见此给陈以之夹了点菜,是片苦瓜。

陈以之失笑道:“小问题小问题,好了,季郡守,能说出来了吗?”

片刻后,陈以之起身道:“不送。”

转即起身上楼,爱说不说,这可不是没给你机会,到时候抢……借你钱的时候可别一个劲地嚎。

许疏跟着陈以之上楼后道:“哪有你这样审人的,总要给他一些时间吧,你一点利益都不给他,他捞不到好处,哪能给你做事啊,而这利益再怎么说也要比他身后之人大吧。”

“我就单纯走个形式,我对于他身后之人其实没那么在意,能知晓我与大夏关系这件事的其实也不多,而真正能把这件事当真的更是屈指可数,所以现在我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反而徒增烦恼,而他季法,他来,我见,希望的就是他不说,这样去借他的东西,心里便毫无负担了。”

陈以之继续说道:“如此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许疏微微颔首:“确实,不过你如此做到最后心境一事怎么办呢?”

“坏人就不能登顶大道吗?那草菅人命的恶霸就不应该有的。”

许疏便问道:“不管善恶,你做的就是为了契合大道吗?届时落到众矢之的,人人得而诛之的地步,你又该怎么办呢?这可是浩然天下,而不是观莲天下,儒家圣人坐镇九洲之地,善恶之辩最是繁琐,你对自己自信是好,到时候十五境飞升到其他天下,比如观莲,又或是蛮荒,佛家你是不用想了,但你如今锋芒毕露,就能确保你能飞升之前不死吗?”

陈以之摇了摇头:“人生哪有那么多确定的事,身为他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能改变的只不过是局部,整体来说还是他怎么走,我怎么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在他们那盘棋结束之前,我都不会死,而我如今也不算是完全为了契合大道,心境使然。”

季法离去后,径直回了郡守府,也正在此时,一道贬官圣旨抵达,季法彻底傻眼,而当任清蝉郡郡守之人,却是碧云县的县令范迁,那个被他嘲笑为脑子进水的老头子。

季法心中杀意层层,但最后还是不敢有何举措,在接旨后,与范迁调换了位置,前往靠近京畿之地的碧云县当县令。

新官上任三把火,立威示能巡视也。

范迁来到清蝉郡第一件做的事那就是给郡县内的所有官吏巡查一番。

陈以之听到这个消息心情倒是不太好,这钱财不是被他全带走了,这还怎么借钱。

许疏对于范迁的举动,给出的评价是与陈以之差不多,势头太锐,搞不好踢到个铁板,那可不管他先前做了什么扫黑除恶的好事,他一旦在这块铁板上推了半步,那就会树倒猢狲散,不得民心。

陈以之突然想起来,这县令给他题过一些字,上面的字嘛,还行,是不是要帮他呢?两清?也不是,早在碧云县就两清了,想想还是算了,先去一趟何由观。

陈以之等人收拾了一番便出发了,叶仪先来了一趟老家,没入河中拿出了一个方寸物,里面取出了一柄软剑,送给了许疏:“这是师母的礼物,师父的礼物还没准备。”

许疏听到这个称呼,羞脸一红,遂将软剑收下,恰好缠在腰上。

陈以之等人沿河而下,不多时便来到了何由观的山门前。

陈以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叶仪,这条河连着何由观,你又曾在这条河害人,何由观内的道士不知道吗?就对你不管不顾?”

叶仪很是自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些年来我从来没见过一位道士,而且我大多时间都在水下,偶尔才会出来。”

已有肉躯的叶仪此时已然完全适应此方天地,与人无异,故对于何由观的天罡之气已能无视,当然,这种环绕何由观的天罡之气并没有针对任何人。

陈以之让叶仪前去敲门,开门的是位小道童,小道开门后见到叶仪,比见了鬼还心慌,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鬼叫连天:“师父!师父,你快来啊, 那墙上女子活过来了,你快来啊!”

顷刻间,一位老道乍现,须发飘飘,手托着拂尘,仙气十足。

老道人看了眼躲在自己身后的弟子,便走向陈以之等人,而以心声向小道童问道:“你确定吗?”

小道童以心声回复:“肯定。”

“老道张道陵,不知诸位有何贵干?”

陈以之以道家拱手礼一礼后道:“求一朵心莲,前来看看是否有缘。”

张道陵点了点头:“请进。”

而这时叶仪却是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张道陵定睛一看,转即摇了摇头:“没有。”

“那为何小道童见到我就如此失态?他年纪尚小,若是见过我,那也该是虚像吧,那是谁留下的呢?”

张道陵点头回道:“也许是一间偏房内的壁画所使,我这弟子有双阴阳眼,对于灵魂这一事最是在行,想必你这具身躯并非是你本人之身,而是她人遗蜕,若真如老道所说,那便无事了。”

事实上张道陵仍是没有说出来由,叶仪自然是还想继续问些什么,却被陈以之打断:“既然无事,便无须费心了,请。”

张道陵眼中古井不波,而小道童眼中的焦急,微愠微惊乃至有些恨铁不成钢,被许疏尽收眼底。

众人进入何由观后,张道陵再未言语,小道童只是愈发着急,手在道袍内像是被蚂蚁咬似的。

陈以之成功抵达湖旁,里头只有三四朵莲花,四季不蓑。

小道童走到陈以之身旁说道:“你可以从最中间也是最好的开始,如果不行的话就换次一些的,如此即不会浪费心莲,也能让你选到最契合的。”

许疏则向小道童问道:“我们可以在道观内转一转吗?”

小道童看向张道陵,转即道:“我带你们去转。”

许疏边走边问道:“小道长,你方才说墙上之人活了,活的是我旁之人吗?”

“嗯,墙上女子与你身旁之人的灵魂一模一样,而在墙角则写着仙逝时间,距今已有百年,对了,我向这位姑娘赔个不是,方才是小道失态了。”

叶仪示意无事后问道:“能带我去看看那幅壁画吗?”

小道童果断拒绝:“不能的,那儿也从小到大我也只去过一次,而那次还是因为诸多师兄师姐求情,再加我年纪小,师父才只罚了我一年的禁闭。”

“原来如此,那我们也不过多强求,不知小道长能否为我们讲讲道法,若是有缘,当福于此。”

许疏等人恰好来到了道观祭香台,许疏拿起三根香,用大姆指和食指捻了捻香头,香头很快便自燃起来。

许疏一拜后插上香,敬声道:“福生无量天尊。”

而道观的另一角,太子禹政正在与姜求索谈话:“依国师之意,我军将绕过东部诸国,直入中部攻打古兰诸国,继而从东向西进行西伐。”

姜求索掐指一算:“直入古兰诸国,对中岳封正,是为何目的?如此做来免太过激进,届时被四方包围,跑都跑不了。”

禹政亦有不解:“这是国师的想法,我也不太明白,但国师既然如此说了,父皇那边必然是支持的,那就势在必行了,不过如此做,反倒让四方诸国皇室心悸,而古兰诸国虽然军事强盛,但人口基数不足,我大夏之师由国师亲自领兵,想要快速平推也不是没可能。”

“想来也是,那便如此说好了,届时我们会在你们之后抵达,但若是碰到将士欺民的情况,可不能怪我们了。”

禹政笑道:“吾军所踏之地便是疆土,既为疆土,其上百姓便是子民,姜道长放宽心便是。”

陈以之将心莲纳入窍穴之后,风起 云涌,破境之势,势不可挡。

姜求索略有诧异,极目看去,不久便收回了目光:“去见见老朋友?”

禹政顿悟:“如此甚好。”

陈以之示意张道陵暂且退场,而当张道陵回来时,湖中心连一朵不剩,陈以之很是无辜道:“它们自己让我体内那朵心莲‘吃’的,真不能怪我。”

张道陵叹了叹气:“无妨。”

此时许疏已然独自回来,候了片刻。

“说说你与叶仪之间的事吧。”

陈以之来到湖旁蹲下:“人间不得意之事十有八九,能去圆就努力去圆,她若是乐意留在你这我也不拦着。”

张道陵则是道:“ 这是何意?”

陈以之想想就算了,人各有命,但给了机会又不改,那就是该:“无事。”

许疏此时道:“有俩朋友要见你。”

“老道先行一步。”

“陈公子,别来无恙啊。”

“没几个月,别搞得这么热情。”

禹政看了看倚在陈以之一旁的许疏,便笑道:“陈公子,不是我说你,你对心上人也太不信任了吧,我们之间的兄弟情,难道这位姑娘也会吃醋?也就陈公子错怪姑娘了。”

“小女子许疏,见过太子殿下。”

“许姑娘不必多礼,叫我禹政就行。”

陈以之懒得废话,向姜求索问道:“此来是有何事?”

姜求索道:“叙旧而已。”

陈以之微微颔首来到了一张石桌处坐下:“算上一卦,你如何看待此行?

“只能说江泽灵这棋子之棋落得恰到好处,至于文圣,他好像另有所谋。”

“文圣就是我身后之人吗?他的理念是什么?”

“人性本恶,因教而善。”

陈以之略作思索:“那么对立面就是人性本善了,因何而恶呢?文圣如今什么也不做,而你又说他另有图谋,世事不做,因世而恶吗?他倒是心大,不仅要赢,还要赢个大的,那倒是能解释得通了,但如此做,我可是有怨气的。”

姜求索对此不作表态,陈以之则看向了禹政:“你帮我做个事不?挺简单的。”

禹政笑道:“陈公子何须客气。”

听到二人对话的禹政头顿时大了一圈,心中更是无以复加,现在他值得一搏。

许疏只是看了看陈以之,不作言语。

陈以之道:“去太陌山把千机烁的本命物拿来,算我欠你们大夏一个人情。”

是你们大夏,而非单单一个你,禹政当即答下来,太陌山虽坐落于大夏版图之内,不好明抢,但身为一国正主的禹氏,还能被这些小事难倒不成?尤其是身为一国之内的宗门,来个莫须有的罪名将其夷为平地,只要实力足够,只能说是易如反掌。比如说宗门势头太大,影响到了一国国祚,届时民心所向,大势所趋,谁拦得住?

“再算一卦?”

“三卦已满,事不过三。”

“扫兴。”

陈以之打个哈欠间,三小只等人恰好回来,陈以之便问道:“如今洞庭书院的圣人是谁?”

禹政回复道:“文圣弟子罗堂前。”

赵惟也不管是不是打扰到别人说话:“桃李罗堂前的罗堂前吗?”

禹政点了点头:“是的,如今人家的学问及教学能力,可谓桃李三千。”

“甲天下吗?”

陈以之一个板栗赏在赵惟头上:“江泽灵的学问那么高也没见你们甲天下,你这屁话也问得出来,不是纯纯在为难人家吗?”

赵惟顿时闭嘴不说话,这次另外两小只竟是破天荒地没去安慰赵惟,显然是被打击到了,许疏则是上前安慰道:“没事没事,你们还小呢,是你们大哥话说重了,但一码归一码,不能总拿年纪小来说事,你们也是在无间断地成长,停下来休息可以,但不能一直休息,把你们这个年纪该做的做到了,甚至做到更好,那便是最好。”

陈以之接话道:“想清楚了再点头,也许对你们是苛刻了些。青,取之于蓝就一定要青于蓝吗?不见得。但坏就坏在你们是江泽灵的学生,是不是觉得很不公平?凭什么我是江泽灵的学生我就要比他人苦十倍百倍? ”

陈以之顿了顿:“凭你们说的那句改世道,你们比他人苦千倍万倍,那也只少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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