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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脑系统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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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出心智的特点包括个人责任感、清晰的目标、高度集中的注意力、持续的努力、有效的社交技能、控制冲动、动机、诚实以及创造力。但是很少有人认识到所有这些都是大脑的功能。一个健康的大脑使这些特点更容易融入你的生活,而一个被损伤的或不尽如人意的大脑则较不容易具有这些特点。

——丹尼尔·亚蒙《超强大脑》

去见世德的路上,我随意翻阅着《超强大脑》的读书笔记——当初阅读时的划线部分。读这本书已是两三年前,除了一些具体的细节,大多数内容已被忘却得七七八八。看到感兴趣的笔记时我就点开去阅读原文。

有这样一段内容:

“你时时刻刻的行动都是在给你大脑的实际功能编制程序。大脑程序的编制从生命的早期就开始了。你允许一个孩子以号哭为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你实际上就是在教这个孩子的大脑去号哭。当孩子大发脾气时你屈服了,你实际上是在教这个孩子以发脾气为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屈服于一种不良行为实际上是在解除对这种行为的抑制并削弱前额叶皮层的作用,因为这个孩子不再需要行使任何自我控制。大脑就像肌肉一样,你用得越多,它就越强壮。大脑就像肌肉一样是有记忆的。”

我不知道某种程度上我自以为的抱持,换一个角度,是否其实是一种纵容。

同时在有些事情上我似乎又是清醒的。“屈服于一种不良行为实际上是在……,因为这个孩子不再需要行使任何自我控制”,我并没有完全放弃自己的原则和坚持,一味向世德妥协。确切说,是没有放弃我认为对的事情。

又翻到一段:

“在韦伯斯特词典中,激情的第一个定义就是去承受苦难。你是不是热爱着你所做之事以至于你愿意为它承受苦难?如果是这样,你就是有激情的。”

我喜欢这样对事物清晰明确的定义。定义本身正确与否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性在于明确出沟通的前提。如果一个人认为激情就是只需享受的汹涌情感,而另一个人认为激情意味着承受苦难,那么两个人是很难顺畅沟通并取得共识的。就像我与世德无数次的沟通不畅,不只在于对概念的模糊、缺乏定义,还在于没有划定出探讨的前提——我们是在哪一个层面沟通。譬如头脑,或许在灵性层面的确是障碍,但在世俗层面却不可或缺,通常是我在和他说世俗层面的事,他却用灵性层面来要求我放弃头脑。

或许我曾责怪过他,埋怨他缺乏逻辑、头脑混乱,但现在我不怪他了。因为毕竟:

“当你指责别人的时候,你就成了他们的情绪和行为的牺牲品,而你却什么都改变不了。你没有任何力量。”

我唯一该责怪的是我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让我们的交谈界定明确的前提、定义出清晰的概念,为什么没有能力让世德遵照并接受这一沟通原则。

是我没有足够力量。

抵达世德那里已是下午5点多,他照例等在地铁站外,只是我们事先约定不去他那里,而是随意走走。

约见的过程不是很愉快。

其实去年就推荐过这本书给世德,曾经他对大脑和我同样有兴趣,只是不知何故他一直没看。前两天和阿巫大平的交谈触动我之后,我特意告知世德,让他做一下书中的测试,他却迟迟不肯,也并不说明原因,只是答应着却不行动。如果这是星座命理之类,他如此反应我能够理解,毕竟他认为那些是无稽之谈,但这是科学着述。他口口声声要认识自己,连遇到不算熟识的人都号召人家“除了认识自己别无出路”,为什么却连自己大脑的状况都不想了解、不去了解?

又催促他两次无果后,我提出见面。

提出见面时我不是没有心理障碍的。相当长一段时间以来,我们的见面形成了固定的套路:见面——做爱——待他热情耗尽分开——冷淡疏离——待他再次燃起热情——见面——做爱——……中间夹杂着不快、不满、争执、分分合合……经历过近两次的会面后,我已视和他见面为畏途,更加毫无亲近的兴趣和意愿,只会徒增不快而已。

谁愿意自己被当做工具呢?

所以我直接提出在外面见,并明确告知目的是为了让他做一下那套脑系统问卷。

世德竟是稍有些推托和拒绝的。然而我辨别不清楚他是推托拒绝和我见面,还是只是不想做测试。他这样并未令我感到不快。若是出于我自己想要见他,他的拒绝会令我难以接受,但我此刻起心动念,纯粹只是希望他健康无碍罢了。

我稍一坚持,他便同意了。

约在户外我很庆幸,以为可以脱离那个见面套路,然而世德说是带我去附近的小山走走,却是蓄意在那里僻静处做爱。他又是以往激情高涨时的那种热情,整个人粘在我身上,几乎要把我揉进他身体里。不过刚进园区,才走几步台阶,见到一个亭子他便拉我进去。明白了他的意图我自然不肯,婉拒无果便借口这里随时会有人来,走出了亭子。

“那我们上山,山上人少。”他说。

“高跟鞋不方便。”我说。

其实高跟鞋并不影响我爬山,这里都是宽大平整的石阶和铺得平整的路面,只是我不愿意罢了,明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既然我无此意愿,何必给他可乘之机。

“那还是去湖边吧。”他极扫兴,又埋怨道,“你说在外面走走,怎么还穿高跟鞋。”

“我高兴。”我笑笑说。

尽管我的脸上盈满笑意,但心里却是冷淡的,不高兴也不耐烦听到抱怨。若是此刻我肯和他做爱,他只会觉得我的高跟鞋平添风情,现在他认为妨碍了他,便开始指手画脚。

去往湖边公园的一路上,我揪着世德答题。

“当事情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发展时,就有些心烦意乱。”我念第15题,然后重复选项,”是从不、很少、偶尔、经常,还是非常频繁?”

脑系统问卷是一个有60道描述的量表,0=从不,1=很少,2=偶尔,3=经常,4=非常频繁,最后需要根据分数合计来统计结果。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进行脑成像扫描,所以《超强大脑》一书的作者亚蒙博士开发了这个问卷清单,以帮助预测健康的脑部位和虚弱的脑部位。他说,与自评相比,家庭成员或朋友对其所爱之人的评价可能更为准确。这也是我之所以前来的另一个原因。

此前,我已经逐一询问了前14题,要世德对保持注意力有困难、对细节缺乏注意、容易拖拉、缺乏明确的目标、向别人表达共情有问题、容易冲动等做了程度描述。一边念,我一边也在心里同时做着对他的评价,遇到他的回答与我认为的事实有不符时会提出来探讨。

“经常。”世德迟疑一下回答。

“不是非常频繁?”我提出质疑。

他的耐性很差,又控制欲强,希望一切符合他的意愿,不如意时非常急躁和不快。

“算是吧。”

尽管他同意得有点勉强,我仍然毫不迟疑在手机上记下了“4”。然后继续下一题:“当事物不在适当的位置时就有些心烦意乱。从不、很少、偶尔、经常,还是非常频繁?”

念到题目时我轻微一顿,笑了下,想起不久前他因为我把水杯放在沙发扶手上而念叨了我半天。但是,他的房间现在经常十分脏乱,地面许多灰尘,显然许久不曾扫地拖地,厨房也总是凌乱不堪,他每天生活其间,却显然并不为之心烦意乱。我安静等他答复。

“很少。”他说,没有迟疑。

我在题目序号16后记下了“1”。对此我没有什么可反对的,水杯的事是小概率事件,我想不起还有类似发生,但他生活的环境则是大概率状况,如果他心烦意乱就不可能保持脏乱。换句话说,他挑剔的是我,而非他自己。

我还记得以前他的公寓是多么干净整洁。

才刚刚到第20题,世德又烦躁起来,“还有多少道?为什么你非要我答这些?”

我只得再一次重复在约他见面时就已经说得很清楚的原因与目的:“只是想确定,你寻求开悟究竟是不是因为大脑存在病理性问题。如果大脑本身出了问题,那么我们就先解决大脑的健康问题,如果不是,那么当然最好。”

我也告诉过他,“颞叶——特别是右侧颞叶——与精神体验有关,已经有实验表明,对右侧颞叶进行刺激,会增加宗教体验或精神体验,比如会感觉到上帝的降临。颞叶出问题除了会导致情绪不稳定,有时还会出现全神贯注于宗教体验以及缺乏敏感性,特别是左侧颞叶与脾气相关,而通常颞叶的问题是由于缺乏神经递质γ-氨基丁酸所致……”

其实我是怀疑世德的颞叶必定是有问题的。

“好吧。”他无奈应着。

他一边继续回答问卷,一边已经带我从山上来到湖边公园,却不是平时我们惯常走的绿道和栈道,尽是从未走过的僻静小径。我专注测试与答案记录,并未太多留意环境与道路,直到意识到他仍是不死心,想要在无人处……

无论他如何蓄势待发,我只是拒绝。

说起来,户外做爱是我开启的先河,然后世德食髓知味乐此不疲。当初我们感情太好,相互开发身体几至极限,几乎已经试过房中的所有方式和花样,于是我提出户外。谁知世德竟从未尝试过,反倒令我十分惊奇。他自然是要立刻付诸实践的,我也迫切希望他能体验,于是当晚便跑去附近公园做了实践。

那是一片布满细沙的区域,有如同太上老君丹炉的建筑,西域风格,号称楼兰古国,需要从一个长长的台阶下来,绕过两堵高墙。世德的狩猎本能出来,如同猎人寻找猎物般把整个区域细细环游一遍,观察一遍,最后选了一个三面仅有细栅栏的所谓亭子,上可观星月,四面透风无遮挡。他本想选择沙地,但我不想弄得满鞋细沙,而且如果有人过来我们无法提前看到,反而是这个亭子,虽然四面皆可来人,但反而视野开阔,四周尽收眼底,若有人来可以提早发觉。

于是便选择在这里。

我一边悠然仰望着月亮,长长叹息,半回头问世德道,“你不觉得在室外很美吗,还可以看月亮。”

他早已答不出话来,被快感完全湮没。

此后他便爱上户外,我们又来这里数次,也曾在他公寓的停车场和楼梯间。越紧张,越刺激,我才渐渐总结出一些以往不知道的东西。

以往屈指可数的户外体验之所以会令我格外喜欢,原来是因为只有这时的高度紧张才能迫使我专注,专注才能投入,投入才能体验到强烈的快感。然而与世德在一起,全情投入从不是障碍,反而户外更多变成对他的顺从,家里无疑更无所顾忌和纵情尽兴。

今天他有点不达目的不罢休,他的不断纠缠令我厌烦,几次想要冷下脸来,却又不想使得测试半途而废,只得耐着性子对他好言相劝。我指指四下的人,哄劝等下回去再说,他却不依不饶。

这时,我突然兴起一种强烈的感觉——他不想让我去他那儿。

联想起他最初对见面的迟疑与推托,到我提出外面见时他的爽快应允,以及从开始到现在他不断想在户外……,并且执着地不住纠缠,一刻也不能等,好像没有以后一般,加深了我的感觉。但我顾不上一探究竟,依旧注意力集中在让他答题上。

终于答题完毕,结果一如我的揣测与担忧。

依照测试结果,世德的大脑某些部分果然不很“正常”——或者按照丹尼尔·亚蒙博士的说法,是“虚弱的脑部位”,他的大脑抑郁、偏执、易有宗教倾向。

我如释重负,建议说,“去做一个详细的脑部扫描检查吧,进一步确定下。”

他却对此不屑一顾嗤之以鼻,“一套测试而已,怎么可能准确,也不可能是科学。”

我不打算被他带偏,说道,“是不是科学我和你说了都不算,所以与其争论这个不如你去医院检查。医院总归科学了吧?”

他一时无言以对,然后带着明显的含糊其辞与敷衍说,“我先看看这本书,看完再说。”

“既然你已经先入为主认为不科学了,又何必看?直接去医院做脑部扫描比较直接有效。”

他不说话。

“你为什么不愿意去?”我问。

是他不愿面对与讳疾忌医?并不像是后者,他通常对自己的健康十分关注,会定期体检不说,有不适也会主动去医院,并不像我这样多少年没有体检过,十分不愿去医院。那么就是不愿面对咯?想想倒也符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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