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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室利尼萨迦达塔马哈拉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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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告诉我,我就是一切。智慧告诉我,我只是无物。而在这两岸之间,所流淌着的河流就是我的生命。”

——室利·尼萨迦达塔·马哈拉吉

重新审视这间公寓,除了墙上写满文字的贴纸,没有迹象表明世德精神出了问题。何况这些语录以前就有,如今不过是数量增多,他如果精神有问题不可能瞒过我的眼睛。

显然,这些新增的语录就是他这些天的部分“成果”了。抄写这么多纸片要用去多少时间和功夫,时间功夫背后,又需要多少愿力……那么,他是真的在琢磨开悟了?

室内光线昏暗,辨别字迹内容颇为吃力,更主要是,我非常饿。昨天自大平走后也再没吃过东西,一整天也只是吃了中午那几口米饭和几根豆角、半块猪手。轻轻走去厨房,再轻轻关上门,在里面轻手轻脚给自己煮了两只蛋一杯咖啡,然后端出来小心翼翼吃完。

世德仍在睡,而室内渐渐亮起来,于是从桌上拿起他正在读的书,窝在沙发里看。是马哈拉吉的《我就是那》。书里许多地方被他用彩笔划了线,有时几乎是通篇。觉得好笑——通篇都划线不是等于没划吗?

“不是你在身体里,是身体在你里面,头脑在你里面,它们对你发生了。你的本性……的光辉照亮了来到它觉知焦点范围内的一切,没有任何东西被排除在外。它不知道邪恶,也不知道丑陋,它希望,它信任,它爱。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自我——人们不知道错过了多少。你既不是身体也不是头脑,既不是燃料也不是火。根据自己的法则,它们出现并消失。”

这一段被世德划了线。前后相关的论述还有很多。

这大约是我第一次严肃认真读马哈拉吉。出于审美的需要,我对文字十分挑剔,而不知是翻译还是记录问题,或者马哈拉吉说话原本如此,阅读感并不好。

一个人怎么可能是身体或头脑,为什么要花这样多篇幅来讲这样简单一件事,难道会有人把自己等同于自己的身体和头脑、而非认识到身体和头脑都只是自己的一部分吗?太奇怪了。

但是我喜欢这一句:它不知道邪恶,也不知道丑陋,它希望,它信任,它爱。

继续读下去,读到“一旦认识到你也许不仅仅是一具身体的时候,食物、衣服、住所、家庭、朋友、名字、名誉、安全、生存——所有这些都将失去意义”时,我想也许马哈拉吉是在谈论灵魂。

决定下午再去工作室,就这样看着书等世德醒来,等一个结果。于是心反而安定下来并不焦虑,犹如以前搭长途列车时那种身在途中的感受:已经出发,而终点尚远,得以暂时安住于当下。

世德醒来已近中午,我放下书本,开始有轻微焦虑,等他开口重拾昨夜议题。

他却看看我,“宝贝你饿不饿,我叫外卖给你。”

“你不吃吗?”

“不吃。我现在一天只吃一顿,下午才吃。”

我惊讶极了,但却按捺住不去问,摇头说,“我现在不饿,早餐吃了两只蛋。”

“那我们出去走走。”

“好。”

我无法辨别他是胸有成竹所以想要换个环境才对我说他的想法或决定,还是其实他也不知道所以在拖延。甚至是不是有可能——一觉起来他已经忘了我的问题?

信步走去公园,我不知道自己一路之上是如何承受下来的。

熟悉的道路,熟悉的景物,同样的路线,和同样的人,然而却是不同的情境。相比在回忆中的地方见不到曾经的人,更残忍的是,一切都一样,唯独身边曾经的爱人如今已形同陌路。

以往这条路,没有一次不是牵着手走的。世德喜欢走路时揽我的肩,一边凑耳畔说话。他忘记自己的块头和重量,走一阵我就被压迫得只能甩开他。然后他就换成牵手,但走着走着又习惯性来揽我的腰。多少清晨与傍晚,我们在这条路上散步、慢跑,有时他还背着我负重小跑或者打着弓箭步行走,旁若无人。

我看到那边的柱子和台阶。他曾经在那儿拉小腿的筋,弯腰让我骑上肩头,当我是健身房杠铃的功用。起初我不敢,怕从他头顶栽下去,他却一百个保证让我放心,绝绝对对不会摔着我,绝绝对对会保护好我,说这样驮需要核心的力量,让我摸他腹肌。摸到如同搓衣板的腹肌,我便放心坐上他肩头,起初还有点战战兢兢,三十秒不到便敢在他肩上动来动去,当他是一匹高头大马,吆喝他前进后退,十分威风。

我们途经一大片绿色草地。他曾在上面手足并用地爬行和打滚,像一只撒欢的大黑猩猩。正是在这儿,我拍了他笑得最阳光灿烂的照片,一身黑色的运动衣和运动长裤,单膝着地跪在草坪上,冲我迷人地笑着……我最喜欢的照片之一。

我们的第一张合影也诞生在这个公园,还有后来许许多多其它照片。我去定制的那两本新年台历中的合影,大部分是在这里拍的……当初收到时他说什么?他说宝贝,我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用心这么有意义的礼物,宝贝我爱你。但是然后呢,我那本还好好躺在家中抽屉,在重重叠叠的衣物之下,尽管无法面对,却也不忍毁去。而他在新年的第一天告诉我,他亲手撕掉了他的那册,以及销毁了所有我们的照片……

所以,要如何承受此刻?

我们形同陌路,一前一后走着。我依然是旧日的步幅,世德却仿佛沉重的车辙,慢慢拖坠在后面。停下等他,但走几步他又落后,整个人僵硬迟缓,如行尸走肉。他几乎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仿佛一直在魂游天外,不怎么爱搭腔,要么就是似乎要用很久才能消化我所说的,应答起来也非常简短。我便无法问他复杂一点的问题。

我很想知道过去的这些天,他第一次独自走来公园的时候,有没有想起我,有没有如我此刻心境过,又是如何应对。但更想问的是,关于我们,他到底怎么想,对我昨夜问题的答案又究竟是什么。

中午公园里的人不多,天有点微凉,是青灰色,太阳躲在云层里。我仍穿着夜里出门时的衣服和鞋——深灰色的窄身长裙,蓝色高跟鞋,并不怎么适合走远路。别说世德是视觉动物,就算不是为他赏心悦目,我自己也极少衣着随意,连下楼丢垃圾都认真穿戴了才出门。当然世德曾说喜欢这条裙子,非修长纤细的身材难以驾驭。

穿行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四周苍翠静谧,我很想世德来牵我的手。

他在一株大树旁停下,说累,想在这里坐一下。树下有一张长长的木椅,其上躺着几片落叶,他轻轻一拂坐下来,然后双手搁在膝上竟然闭起了眼睛。我迟疑一下才走过去,坐他身旁,间隔着一小段距离。他张开眼睛看了我一眼,不辨忧喜,然后又阖上。

我忍不住,终于问,“你在冥想吗?”

他只是点了点头。

眼前的景象令人难以置信,他就这样走着走着突然停下,随便找一张长椅坐上去开始闭目冥想?我很想问他为什么不干脆打坐,那样岂非更加专业的修行姿势。但我想起来,他的腿盘不上去。我曾向他卖弄过双盘,我能够但只是坚持不久,而他的腿肌肉太发达,散盘都费力,更不必说单盘、双盘了。我呆呆坐了阵儿,一直注视着世德,他几乎没怎么动弹过,只是搁在双膝的手换到了身前交握。

“我去走走。”这样轻声说着,我离开了长椅。

不远处有一个小竹林,密密的绿竹,我钻进去,揪住了一把竹叶,却在发狠要把它们扯离枝干的时候停下来。——万物皆有灵,怕它们会疼。我重重地跺脚,紧紧地握拳,对着竹子和天空无声地大喊。

然后我平静地回到世德身边,等他结束冥想。

他很快睁开眼,望着我,“你穿这条裙子真好看。”

我笑笑,不知现在该说什么。以往,是会骄傲地扬头,从鼻子里哼一声,自豪地说,“当然。”

“我这些天都这样,每天冥想。不来公园的话就坐在家里沙发上,但是我更喜欢来公园。现在好像更喜欢大自然了。”他娓娓道来。“有时在公园一坐就是一整天,到深夜。”

“所以一天只吃一餐。”

“嗯,时常不觉得饿。”

不饿,难怪。以前一日三餐之外,他通常还要吃宵夜,有时一餐饭吃得迟些他便饿得抓狂,脾气和耐性一个变大一个变差。 我自己有过饿得头晕眼花不断冒冷汗的经历,十分体谅他的感受。他的体格大我一倍,两个我的重量,饥饿的折磨也必然加倍。于是很留意和他在一起时按时吃饭,绝不耽搁。现在他能一天一餐,那么只能是不饿了。

一餐,难怪他瘦了。

可是,我说,“你的肌肉——”

他那身肌肉不是需要大量食物与训练维持吗?

“不管它。”他一副不以为意,一派云淡风轻。

“你的工作——”

我咽下了要说的话。也许他接了新的工作,需要瘦一点的模特?

世德摇头,“我现在不想工作,什么都不想做,除了冥想。冥想才能开悟。我必须开悟。”

我没说话。

”怎么了。”他说。

“你真的——只是一心想要开悟?”迟疑一下,我决定问出那个问题:“不是为了推开我和别人在一起?”

“别人?”他疑惑地皱眉,随即恍然,“你以为是因为——”

不用他说出名字,我点头。

“你怎么会那样想。”他眉头拧得更紧了。

我咬紧唇,等待他的袭击。应该不会有新的措辞和花样,大约还是狭隘、猜疑、不信任、负面、暗性那些吧。

但是没有等来。

世德只是无奈看着我,叹着气。“吕姐早就回泰国了,摔伤后没两天就走了。我怎么可能和她——你以为我是要和她在一起?”

我点点头,同时决定不去追究、理论那个女人所谓摔伤的真假。

“我和她绝对不可能,你怎么就是不信。”

“我怎么知道。”

他语气冷下来,”你不用知道。总之现在我除了开悟,什么都不想,也对什么都没兴趣。”

“但你半夜发短信给我。”我抬头,无畏地看着他。

“我——”

看到他神情的刹那,我迅速截口,“好了好了,你什么也不用说。”然后立刻起身,抱着双臂说,“坐着有点冷,我要走动下。”

我的高跟鞋在青石路上来回走动,发出缓慢的铛铛声。是啊,终究是迟疑了,刹那的无畏变成退缩。不敢让世德说下去,怕他说出决绝、非我盼望的话来。只要不说,就还有机会。他的话我有些信了,他是真的想要寻求开悟,不是用来拒绝我、另投怀抱的托辞。那个女人如果在据称受我刺激而伤后没几天便能滚回泰国,那么她的尾椎骨应该极强悍,要么就是另有谎言。摔伤是真的吗。离开——也是真的吗。我不知道,有太多东西我不知道。

但至少有一点是清楚的:世德如果真的喜欢那个女人,想另投怀抱,那么我们分开他就该如释重负去找那个女人,而不必又夜里发短信,这样和我纠缠。

慢慢走动着思考,世德从背后过来,紧紧抱我一下,“是不是很冷,我把衣服给你。”说着就要脱外套。

“不要,”我回身按住了他的手,“你生病没好多久。”他也只穿一件外套,里面是短袖。

“我没事。”他仍旧要脱。

“你就那样抱着我不行吗?”我抱着自己双臂,望着他。

他紧紧揽住了我。

我闭上了眼。

据说,男人是人在哪里心就在哪里,而女人是心在哪人就在哪。也许世德和我也是如此。

但那个女人呢?如果爱世德,或者哪怕不爱只是想得到,也该守在他身边。显然,世德对她不算什么,并不重要。

如果我爱一个男人,他也爱我,我就绝不会离开,没有任何人与事能够阻挡我留下。那个女人若为世德回来是真,如今既已破坏了我们却仍是离开,那么只能说明——世德并不想要和她在一起。

所以,世德现在所言都是真的?

我回抱世德,是释然的喜悦。

这样站着相拥一会儿,世德说走一走,便极自然地牵了我的手向前走去。他仍然叫我宝贝,说,“宝贝,我背一段话给你听好不好。”

我自然说好,于是他背起来:“你之所是,你真实的自我,你爱它,无论做什么,你都是为了自己的快乐而做。找到它,了解、珍惜它是你的基本冲动。远古以来,你爱自己,但从不明智。明智地使用你的身心为自我服务,这就是全部。对你自己真实,绝对地爱你的自我。不要假装你爱人如己,除非你已经意识到他们与你自己为一体,否则,你无法爱他们。”

“马哈拉吉。”我想也不想说。

“对。你怎么知道。”

“早上我碰巧翻了翻。你很喜欢他,但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你那么喜欢他,而不是克里希那穆提。”

“也许因为马哈拉吉很普通。他很单纯,他的古鲁——他的上师,叫他不断追问’我是谁’,他就听话照做,然后开悟了。就是简单的相信。他说,我的上师没理由骗我,他有什么理由骗我呢?”

世德的声音一直很好听,有着独特的咬字,尤其在他慢慢说话,娓娓道来的时候。以前只要我说睡不着,他总是一首接一首背诗,直到我在他的声音和诗歌里入睡。

关于马哈拉吉开悟的经过,我在另一本书中读到过。有一次有人问他是怎么开悟的,尼萨伽达塔?马哈拉吉说:“我的上师告诉我,我就是一切至高无上的源头,我是至高无上的。我一直沉思着这件事,直到它变成真的,直到我是它。”他还加上一句,“我很幸运,因为我相信上师告诉我的话。”与世德所言异曲同工。

那么,世德喜欢他,是因为他普通,和简单相信?也许他觉得马哈拉吉和他更为相像、贴近,也许不断用他提醒着自己要简单相信。

“你刚才背的那段话,很美。我觉得是这样。”我徐徐说。

是认同那段话的:无论做什么,你都是为了自己的快乐而做。以及,不要假装爱人如己,除非你已经意识到他们与你自己为一体,否则,你无法爱他们。

“再听这一段——不要假装你是自己所不是的,不要拒绝你之所是。你对他人的爱是自我认识的结果,而不是其原因。没有自我了悟就没有美德,这个说法是真实的……”他停下来,喃喃重复,“没有自我了悟就没有美德。没有自我了悟就没有美德……”

看着世德,我发现他确实沉迷于此。他的记忆力其实并不出众,但却能背诵上百首拜伦、莎士比亚、歌德等人的诗歌,当然也包括他自己的作品,背后自然是下了许多苦功。只是现在,不再是诗歌,而是马哈拉吉。这样一大段一大段的话啊。

“宝贝,你怎么理解?”

“没有自我了悟就没有美德?单纯从字面,你刚才背的那一段话我觉得我都理解,但如果从灵性层面,就觉得不敢确认了。”

世德微笑,“那你觉得——”

我的手机蜂鸣,中断了他的话。是蔓迪发来消息,报告今天的拍摄安排从四点钟开始。一早是我让她想办法调整今天的排期,好为我留出尽可能充足的时间来询问清楚世德的意图。我单手拇指操作,回复一个好字。

谁知又有消息进来,却是大平。他说,“我昨天有点失态,嘿嘿。但都是真心话。不影响交情?”

我们走的很慢,世德眼睛望向天空,边走边沉思默想着,似乎对周遭一切毫无所觉。我松开他,一手拿手机,一手输入给大平的回复,谁知世德的手立刻寻来,非要攥住我的,令人哭笑不得。他的手如同一个索爱的稚童,固执摸索,坚持要抓着我的,仿佛这样才安心,而视线和心神却还在别处。

我的手机一直比较大,单手拿并回复消息十分吃力,只得放弃长篇大论,用“当然”两字回复大平。

然后如释重负。虽然大概率上知道大平不会怎样,尤其不至于绝交,但小概率上仍然有点担心他会介意和别扭,以致影响多年友情。如今他这样说,我便放下心来。

“宝贝,我再给你念一段马哈拉吉好不好?”世德说。

“念?不背了?”

“还没背下来,”他承认道。然后从裤袋掏出手机,打开电子图书,翻找着段落。

我探头,又是满屏红红绿绿的划线。

他单手举着手机开始念:“当你超越一切怀疑,知道同样的生命流经一切万有,而你就是那生命时,你将会自然、自发地爱。当你意识到你对自己之爱的深度和全然性的时候,你会知道,每一个生物和整个宇宙都包含在你的爱中。但是,当你看到任何事物都与你相互分离时,你无法爱它们,因为你害怕它们。异化导致恐惧,而恐惧加深异化,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只有自我了悟可以打破它。”

认真听着,感到这段与他之前背诵的两段大约是在表达同一含义。“不要假装你爱人如己,除非你已经意识到他们与你自己为一体,否则,你无法爱他们”。“你对他人的爱是自我认识的结果”。“当你看到任何事物都与你相互分离时,你无法爱它们”。

“为什么喜欢这几段。”我问。

“马哈拉吉叫人了悟自我,没有自我了悟就没有美德,只有自我了悟可以打破恐惧……”

我有些失望,还以为他的回答会与爱有关,分明三段话里每一段都有爱。

世德继续说着,“……所以了悟自我是一切的基础,想要开悟就必须了悟自我。我每天反反复复琢磨这些话,久了自然就背下来,所以看书就更慢了。”他停下来,“你笑什么,笑我慢?”

“不是笑你慢,是笑你在书上几乎整页划线,那还有什么重点?”

他也笑起来,“就是一边读一边划,感觉句句经典,结果就整页划满了。啊,我被你影响得现在也爱看电子书了。确实比纸质的方便,划线的部分还能变成文档……”

除了纸书,他又买了《我就是那》的电子版。

“但你也还是不忘手抄。”我想起他快被贴满的公寓墙。

“方便随时看,有些久了容易忘。”他突然神色一振,“宝贝,我把电子版发你好不好,你不爱纸书。你看了,我们还可以交流。”

我当然说好。

小径上又走一段,看看时间,差不多要去工作室了,世德陪我走到公园门口,如往常般抱住我亲了亲,说,“路上小心。”

我从出租车上扭转身体,望着他转身折回公园,直到再也看不见。

这才感到疲乏和困倦,昨晚也只前半夜睡了大约两小时而已。看着倒视镜中除了疲惫别无表情的自己,我发现,一切都没有任何确定,仍是未知,甚至连原本的确定也不再能确定了。

但是我试着咧出一个笑容。

他依然叫我宝贝,依然牵手拥抱,这还不够吗?

我不知道够不够,一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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