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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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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我疲累已极,几乎不想理会世德又发来什么,却又没有看也不看就删除的魄力。终究是休息一阵又拿起手机。

“不是虚假,是我在寻求解决方式。如果我不在乎你,就不会有行动。我的感情也是真的,这一点我们没有什么不同。我们最大的不同,是你还在执着于个人性,而我想要抛开它。”他这样说。

“不,”我忍不住,说,“我们最大的不同,是你接受不了真实而我能。你不只接受不了你自己的真实,也接受不了我的——那些你认为负面的,所以你会选择逃避、抛弃和走开。而我说过只要是真实的,我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爱一个人是爱他本来的样子,所以我选择接受来表明我的爱。”

“我说的这些都是过去的东西,现在我连世界都觉得不真实,而我们还在纠结更加虚幻的语言。对于你说的,我没有一个认同,我们不是在一个平面上讨论问题,没有必要再说了。你只看到否定。你说的什么真实不真实对我没有意义,也不存在。”

“对你有无意义那是你的事,但是真实永远都对我有意义有价值。如果没意义,你又何必制造假象?你所造假象之下,试图掩盖的正是真实。”

“没有假象也没有真实,都是你自己赋予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真的不想再说下去,觉得一切毫无意义。”

我也感到没意义,和他说什么都没意义,只是白费口舌。是时候画上句点了。

“既然你不愿屈尊和我在同一平面交谈,而满口谎言的人我也不知如何交往,那么显然,是没什么好说的了。感谢你曾经和所有的付出,我知道或不知道的。祝你得偿所愿。希望你能早日无畏做真实的自己。”

我的怨恨已经在那些攻击性的刻薄言辞中释放掉了。这就是我最后要说的。

他说爱情不能令他满足,是因为他错误地理解了爱情吧。爱情是锦上添花、让生活更美的东西,从不是雪中送炭。他指望爱情为他解决一切问题,只能注定失望与失败。他想要的恐怕不是爱情,而是救世主。所以才又去选择开悟,把希望寄托在开悟上,以为开悟能够解决他的一切问题。

他谈起什么来都那么深奥,那么煞有介事,然而却只令我感到虚伪可怜。也许是因为在乎我,所以才一直、一再伪装。而也许是根本不自信,不相信有人会爱真正的他,所以才像一个千辛万苦隐藏自己残疾的人,因自卑而极力伪装自己以配得上别人。谎言难道不是用来掩盖更大的隐秘吗,他要掩盖什么?做真实的人,说真实的话,真实地道出想法,对他似乎是不可能的。如果他是恐惧表达真实想法不被接受,恐惧引起不快,那么,是不是我没有创造出安全的环境,令他觉得可以对我说真话?如果没有他想独处但我会不高兴的担忧与顾虑,是不是也就无需撒谎?

然而无疑是我想多了。他说过多少令人不快与伤人的话,动不动表示要一个人、不要爱情,又哪里是不敢表达?如果他真的在意我,又怎会不考虑我的好恶与感受,一再冒犯我的底线?

是习惯与习气使然,他早已习惯与谎言共处。

一切都源自他的欲望,以满足实现他的欲望为目标与唯一行为准则,此外别无法则。

终究,我还是失败了。

这些事先不去管它,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吞了两粒褪黑素,枕着斯嘉丽那句万古不易的醒世恒言入睡。

这样过去几天,有天阿巫和梦露同时找我,一个询问关于那档女性访谈的合作邀请,一个找我商量大平的事——怎样在不伤他颜面的前提下让他去做点“脚踏实地”之事,譬如做好一个lp 。

我如醍醐灌顶,瞬间萌生一个一石二鸟的解决方案,所有棘手之处迎刃而解。

原本,说服大平暂时放一放做导演极有难度,而且单靠他一己之力难以做Ip,尤其做什么Ip也是一件伤脑筋的事,而我又哪里来那么多时间可以配合阿巫的项目……但如今——

我开门见山问阿巫,“你的女性项目按照现在的构想,访谈内容最后输出为文字和照片?”

“对。”

“最终汇总为一本书?”

“是。”

“如果同时做成视频呢?”

阿巫怔一下,开始思索这个可能。我在电话这端不着急,静静等着。她冰雪聪明,触类旁通,根本不必向她游说和多啰嗦。

果然,一分钟不到,她立刻说,“当然好,这毕竟是短视频时代,而且传播更广更即时,只是,你也能负责视频?”

我笑起来,“我当然不行,视频基本算另一种语言。但是有一个人能。”

“有技术的人不难找,难的是三观一致,不然合作起来太累了。”阿巫说。

我笑得更厉害了,“大平,我说的是大平。你上次不是说大平做男朋友不合适,但一起合作还是蛮愉快吗?”

“人家一导演……”

“如果你oK的话,我和梦露负责搞定他。而且,”我补充,“别忘了大平还是优秀摄影师,这样我抽不开身时他还能顶档。”

“那就等你消息。”阿巫爽快利落。

放下电话,我在办公室开心得转圈。两件事合二为一,皆大欢喜。现在完成一半,只差拿下大平了。

谁知梦露听到却不怎么高兴,没想到我把阿巫扯进来。

“你为什么不喜欢阿巫?”我直言不讳,不和她打太极。

“我没有不喜欢,只是怕把事情搞复杂了。”梦露说。

“怎么复杂。”

她支吾半天才说,“工作最好不要和感情掺在一起吧。她和大平两个到底有没有可能?”

“上次不是已经告诉你没可能了吗?”

“大平还是阿巫的意思?”

不由我不怀疑梦露对大平有意思,但上次问她又否认。老实说,我觉得她和大平的可能性不大,至少大平方面,梦露并不是合意人选。但如果他们两个能在一起,我会很开心。

“阿巫的意思。你懂的,这种事,女方不喜欢,男的再卖力也没有用。而且大平自己也已经知道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会影响合作,”想一想我补充,“——更不必担心他们会日久生情。阿巫干脆利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在她那儿没有日久生情一说。”

“这样啊,那好吧,那就没问题了。”梦露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好,那现在问题是,我们能否说服大平。”

“小样的,我们两个还拿不下他?”

“三个,我们三个。毕竟是阿巫的项目,她最清楚,我建议我们三个一起和大平谈比较好。”

在梦露、阿巫和我三人的紧密配合下,竟然几乎没有花费口舌就说服了大平。不能说我们高估了大平对做导演的执念,而应说我们低估了大平对友情的重视,他听说是阿巫的事,而且我和梦露也参与,尤其最重要的视频部分还没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只略微一沉吟便应承下来。他说他完全没理由拒绝,也不可能拒绝。

晚上我们四人聚在一起预祝合作成功,同时商讨具体事宜。我们把项目命名为【她+】,讲述当下女性的故事,成长、蜕变、奋斗、挣扎、爱情、家庭、工作、事业,每个人的光辉时刻与灵魂暗夜。第一批计划采访28名女性,她们的故事用短视频方式先行播出,最后再集结成书出版。阿巫是总策划兼主笔和访谈人,大平负责访谈视频的拍摄制作,我负责拍人物肖像照,梦露则主动揽下了短视频账号的运营。这下,梦露是真的参与进来,而并非最初为了增强说服力的说辞。

我很开心,一扫近日阴霾,举杯感叹,“难得好朋友们能聚在一起做点事。”

阿巫和大平也是同感,唯独梦露有些顾虑,担忧难免工作有摩擦,以及利益之下会否人心变质。我们都笑她多虑,阿巫和大平既然已经合作过,自然再次共事不会有太多障碍,至于我和大平就更不用说了,工作室平平安安开了这么多年。剩下需要磨合的即是我和阿巫、阿巫和梦露、大平和梦露,甚至我和梦露。我和阿巫都不担心,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大家能做朋友,有相互了解和认可,那么工作出摩擦时只要继续秉持坦诚直率就好。除了大平,我们三人都是直来直去的人,想来沟通成本不会太高。

阿巫笑,“总之不爽就说出来,用吵的也可以。我相信我们和我们的友情都没那么脆弱,经得起争执。”

大平起哄,“用嘴解决不了的,不行就用打的。你们泥中赛,我来拍。”

说着他眼睛都亮了,显然已经脑补出画面,就差流口水。六道目光齐刷刷扫射过来,他一缩。

梦露撇嘴,“你想得美,泥中赛,把你香艳的。”

“允许他做梦。”阿巫大方地摆摆手。

我嘿嘿一笑,“不然我们定个规矩?但凡我们三人之间起摩擦,就把大平抓来修理一顿,连坐。”

自然是四票通过了三票。梦露得意地冲大平狞笑,“别忘了咱们做的项目叫什么。”她指指我和阿巫又指自己,“她,她,她。你不在我们面前好好表现,小心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我申请成立弱势群体保护组织。”大平举起手。又指责,“你们三个女权主义。”

“女性主义。”阿巫更正,和我相视一笑。

这个问题我们探讨过,我们俩都不喜欢女权主义,这与男权没有分别,都是抬高一个性别打压另一个。女权主义是阶段性的产物,但如今时代早已不同,不再是女性受压制的年代,至少我们生活的环境早已不是。我们喜欢平等,真正的平等。而其实大平也是女性主义者只是他不自知。

“女性主义?”大平和梦露同时发问,投来探询的目光。

“严谨措辞的话,是女性主义者。任何承认男女平等且都具备完整人性的人,都可以称之为女性主义者,包括男性。”阿巫说。

“完整人性指什么?”大平问。

“就是无论男性还是女性都可以勇敢也可以脆弱,小男孩也可以喜欢洋娃娃,小女孩也可以喜欢舞刀弄枪,没有关于两性的刻板印象,什么男主外女主内、女人该怎样男人该怎样那些。健全均衡的人格其实更应该是雌雄同体的,既有男性特质也有女性特质。”阿巫说。

我微笑指指阿巫,用口型对大平梦露说,“她就是。”

梦露却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我说,“我第一次见嘉叶这家伙的时候,就觉得她像一个中性人,看着是女人但做派又像男人,当时还以为她是拉拉。本来我都心动了,在考虑要不要转变下取向,谁知道……嗐!现在听阿巫这么说,原来这是雌雄同体呀。”

她没说完,我们三人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大平眼泪都出来,一边擦着眼睛一边冲我抱拳,“不知道你们俩还有这一出。嘉叶你可以,能把梦露掰弯!”

我耸耸肩,冲梦露挤眼,“那你等我。我再浪荡几年,要是实在找不到靠谱中意的男人,就换取向。”

梦露一脸嫌弃,“拉倒吧,我还是喜欢男人。当初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一时之间被你迷得七荤八素。”

我切一声,转向阿巫,“那我们俩。”

阿巫大笑,“我们可以搭伴过日子,但是出柜就还是不要了。”

笑闹一阵,又回归正题。大平正色说,“我应该谢谢你们肯带我玩儿。这样一个女性主题的项目,承蒙三位看得起。”

“谁让你是女性之友呢。”梦露揶揄。

“大平你别这样说,”阿巫道,“我的《单身都市》由你来拍也是机缘。原本我没想那么多,是嘉叶提醒我可以同时当做Ip来运营,我们俩商量着就觉得这些真实访谈的内容未必不能拍成剧集。虽是后话,但视频这部分由你把关,我们都十分放心,只是未免大材小用,屈才了你。”

大平摆手,“不屈不屈,治大国如烹小鲜,烹小鲜也可以治大国。”

梦露和我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他还真是不知自己实际斤两”的眼神。

又就【她+】的推进和开展探讨了一阵,正是热火朝天之际,梦露突然凉凉说,“各位是不是忘了最重要一件事?”见我们三人一脸茫然,她摇头叹气连带跺脚,“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钱,我说的的是钱啊!”

阿巫揉了揉额头,惭愧说,“我原本想着自己做做,找嘉叶拍照是想商量个整体打包的价格付给她,现在……”

大平连连摆手,“诶,我不要我不要,你们说拍什么我拍就好,不用考虑钱的问题。”

梦露翻白眼,“你们这也是做事的态度?短视频运营,推广可是要花钱的。难不成你们指望我白干还贴钱?再说,我也是门外汉,只是手底下有人懂一点儿,我也是私下让他做好不好。大家如果不正儿八经当个项目运营,我看这事儿没几天就得黄。”

我也傻了眼。从头到尾我都没想过钱的事,别说大平了,连我自己的都没想过。

“这事怪我,梦露说得对。”阿巫敲自己的脑袋,“我们不可能拖拖拉拉一两年访谈完28个人,想要短期内完成就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精力。如果大家投入来做,势必会影响手头工作,又不赚钱的话,说不过去。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大平一脸不以为意,“不是说Ip做好了能变现吗?我们等变现再说不就好了。”

“你会变现?你知道怎么变现?你来变现?”梦露立刻一串连珠炮抢白,“而且,万一变不了现呢?”

“变不了就变不了。”大平满不在乎。

梦露气得牙痒,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我赶忙发声:“梦露,你在投资公司,我们四人里也数你最有商业头脑。”我先高帽送上,又踢球给她,“依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办?”

阿巫也赶忙附和,“对对,梦露,你看我就知道,一写字儿的,商业部分哪里能设想那么多。你有建议的话,只要我能做的都没问题。”

梦露得意地扫大平一眼,大平气哼哼别过了头。她转向我和阿巫,立刻就收起了对大平的得意嘴脸,十分谦逊,推心置腹说,“刚才听阿巫详细一描述,我才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项目,完全可以融资来做。”

“融资?”我和阿巫异口同声。大平闭着嘴,但神情显然也十分在意。

“找人投资。”梦露语气干脆,像是胸有成竹。“这样的话,大家都不用白干不说,该支出的花销也都有了着落,这才是认真运营项目该有的样子。不然,单是想想你们出去访谈,交通、油钱、饭钱、咖啡,这些谁来出?”她眼睛斜睨向大平,“你再绅士风度,人家阿巫也不好意思次次要你付,难不成最后你们AA?所以我说,做事就要有做事的样子,一码归一码。”

“严重同意。”阿巫立刻举手以示赞同。“但是找人投资,该从哪开始?这事儿我还真没经验。”

我放松下来,笑嘻嘻对梦露说,“你就当仁不让吧。找投资这事儿还得你负责——我意思是你牵头,我们三个任你差遣,你说干嘛就干嘛,绝对配合。是吧,阿巫,大平?”

他们两个立刻点头。

梦露眼珠转动,开始坏笑,“我说干嘛就干嘛?”

“三陪的话我们推举大平出面做代表。”我赶忙说。

“必要的话,我们可以授权大平为首席慰安官。”阿巫没说完自己先笑弯了腰。

大平弱弱举起了手,弱弱说,“我申请成立弱势群体保护组织。”

最后大家商定,由阿巫先做一份商业计划书,然后梦露负责找投资,粮草一到即刻开工。

我感觉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那种单纯的、心无旁骛、真心实意的开心。大约只有今晚我才没有过多想起世德。到家已经很晚,没精力伤春悲秋,于是倒头便睡。

难得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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