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终末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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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7日凌晨，事件彻底结束。但之后肯定还有更多的风暴等着我们。”
翌日上午，玄阳在分部的书桌前伏案写着日记。钢笔的笔锋勾勒完最后一个标点，他如释重负地把笔帽盖上。
这三天发生的事太多了，他需要好好缓缓。
靠在办公椅柔软的椅背上，玄阳呆望着天花板开始发呆。
案件结束后，他和小队第一时间前往了总部，向琳琅说明了全部情况。AAR指挥官得知情况后也显得神色凝重，但她还有一大堆焦头烂额的事要处理，所以她让小队成员先回去休息待命。
伊甸莉雅的身份获得了证实，然而她并不打算和教廷来的后续人员回欧罗大陆的伦巴第连诺。她现在依然在尘诗书屋，说是有自己的打算。
“玄先生.....”
一阵敲门声响起，随后传来薇诺依弱弱的声音。
“电视开始播报昨天的新闻了，你来看看吗？”
“..........嗯？”
玄阳跟随薇诺依来到楼下，他发现众人不出意料地都在这。打过招呼后，玄阳的注意力放在了前台的挂壁电视上。
“本台报道最新消息。昨天凌晨，古堡区西区发生了大规模的狂犬病毒传播，并引发了严重的伤人事件。巡检署已经接管现场，受伤人员已经全部就医。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市民朋友们请不要靠近，以免新的事故发生……”
接着，电视上还放出了几段被精心剪辑过的录像，不知道内情的话根本看不出毛病。
听着电视台主持人的专业化报道，玄阳心里不禁泛起嘀咕。
丧尸都差点就攻陷整个古堡区，居然在媒体上这么容易便糊弄了过去。
但消息应该不会被泄露出去，事发的目击者无一例外都被机关找上了门。要么下封口令，要么直接清除记忆，所以这点不用担心。
“另外，在巡检署干员的不断努力下，江霖市最近的连环失踪案最终告破。嫌疑人因精神分裂，盲目迷信，而绑架人口进行非法迫害。昨晚已经因暴力拒捕被当场击毙。被绑架失踪人口也全部找回，与家人团聚……”
“关注本台，本台将持续为您追报快讯……”
常用的结束语后，画面切回广告，又再度被玄阳关闭。
他看向在场的众人，他们脸上的表情各异。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次值得纪念的成功。”
玄阳刚想再说什么，迎客的风铃声便打断了他。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匆匆地走进来，并向众人挥挥手。
“嗨！拯救了江霖市的大英雄们，抱歉我来迟了！”
“啊，达瓦里氏你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来？”
钢塔热情地搂住阿t的肩膀，而对方则是赶忙尬笑着从铁钳一般的臂围中挣脱。
“不好意思哈，昨天一直在总部忙着整理亡灵事件情报和帮忙。你们知道的，最近巡检署和AAR都缺人手……”
说到这，阿t在众人中扫视了一圈，找到目标后把一块印有AAR标志的特制终端递给伊甸莉雅。
“给你，伊甸莉雅小姐，这是琳琅指挥官托我带的。”
“谢谢您，阿t先生。”
伊甸莉雅微笑着表示感激，她有些兴奋地点开终端。教廷圣女的学习能力很强，不过几天就熟悉了终端的基本操作。
随即众人的手机都不约而同地响了一声。
“叮！【赤瑰莉雅】已加入霆龙小队的聊天群！”
“？？？！！！”
众人皆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伊甸莉雅，而对方只是不在意地微笑了一下。
“我已经跟琳琅指挥官打过招呼啦，现在我也是你们的一员咯！”
“你……为什么会选择加入我们？不回欧罗大陆了吗？”
面对玄阳的疑问，伊甸莉雅这才有些收敛起笑容，脸上闪过追忆的神色。
“经历过这次事件，我知道自己拯救苍生的路途还很漫长与艰辛。在反复思考后，我觉得这里更需要我。所以，我向琳琅指挥官提出了申请，没想到她居然还同意了。”
说到这，伊甸莉雅顿了顿。
“我见到了你们【守护】的决心，我也知道了，你们是真正值得信赖与托付的伙伴！”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辜负你的信赖与托付。无论如何，欢迎加入。”
玄阳欣慰地点点头，自己的目标与理想被他人肯定，这便是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最大的支持。
“哇哦！教廷的圣女都加入了，没有比这更酷的事了！”
湛翎眼中冒出小星星，闪亮的布灵布灵几乎要将伊甸莉雅吞没了。
“嗯，以后，我们就是家人了。”
“你选择了正确的道路，达瓦里氏！”
“这就是缘分，妙不可言呐！”
“……欢迎。”
对于伊甸莉雅的加入，众人都用不同的形式表达了自己的欢迎。
“注意，联系人琳琅指挥官发来通讯申请。”
就在此时，智能AI天枢突然打断了众人。一听到是琳琅的来电，众人心里突然一阵没来由的紧张与忐忑。
随着通讯被接通，琳琅严肃的面容出现在了电视机的投影上。
“大家都在啊，正好。其他事情忙完了，轮到处理下一个问题的时候了。”
“又出了什么事？”
见琳琅庄重得不像样子，众人还以为又出了什么案子。不由得心底一冷。
“噗哈哈哈哈哈，看把你们吓的。没事啦～这个问题指的是你们的奖励问题。”
一直绷着脸的琳琅见自己诡计得逞也终于是蚌埠住了，拍着桌子便大笑起来。
“没事你别吓我们啊，指挥官……”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同时在心里吐槽这个便宜的无聊上司。
玄阳则是在思考这次他们能获得多少奖励。一层面讲，他们破获了使巡检署倍受舆论压力的失踪案。二层面讲，他们救了整个江霖市的人民。这些加起来，琳琅到底能给众人多少奖励呢？
“好了好了，首先祝贺你们完成了这次艰巨的任务。辛苦你们了。”
琳琅终于双手交叉，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从某种程度上说，你们也算是拯救了整个江霖市。捷报我已经发到上级的手上，他们也很重视这次事件。”
“因为，我们已经确定了亡灵事件的幕后黑手！”
“什么？他们是谁？”
“很可惜，我们只能确定一位，但也是重大线索。”
琳琅摇摇头，“根据这种通过复活死人作恶的惯用手法来看，其中一人极大概率是联邦全球通缉的S级罪犯——代号【瘟医】！”
听到这大家都咽了口唾沫，全球S级通缉犯，这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曾策划多起恐怖袭击事件。按照Edp安理会一位雪格列夫安理员的原话来说……”
琳琅眼睛转了转，“只要这个人没有被安理会控制一天，就相当于星球上多出一个随时会引爆的沙皇炸弹。你们破坏了他的计划，很有可能会被盯上，这当然也是你们立功的机会。”
见众人又是一脸凝重的模样，琳琅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放心吧，他这次错就错在刨了天圣教廷的坟。现在人家的骑士团满世界追着他跑，应该暂时不会找你们麻烦。”
琳琅悠悠地说着，仿佛口中那个无比危险的通缉犯只是个人畜无害，做了恶作剧而被家长追责的小朋友。
“但尽管如此，你们依旧要保持警惕。”
“明白！”
玄阳面色严肃地敬礼，不管他这个便宜上司性格有多无聊，但说的话总归是没错的。
“嗯，保持现在的状态。玄阳，这次你作为队长，以身作则，敢于承担重任，冲锋陷阵在第一线。Edp安理会决定为你提供最新的科技武器支援。等你们休假结束，支援就会到位。”
“其实这次最大还是伊甸莉雅的功劳.........”
玄阳有些不习惯当众接受表扬，而伊甸莉雅则捂着嘴轻笑一声。
“别谦虚了队长，你上次化龙救人的场景真的很酷！”
“还有休假.......？！”
而靠在一边的钢塔则敏锐地捕捉到琳琅话里的关键字眼，他有些兴奋地一拍桌子。只有他知道【休假】这两个字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可以到江霖市最大的酒吧里喝三天三夜！
“没错。很抱歉让你们这么一个新人小队接受这么艰难复杂的任务。正好千羽小队在得知江霖的情况后第一时间返回，你们辖区的巡防就交给千羽和夜狼两个小队了。作为补偿，我还会给你们放半个月的假，好好休息。”
“太棒了！”
钢塔欢呼雀跃，没想到琳琅这个资本家居然给他们放了这么久的假，现在可以把任职期间所有缺的酒都喝回来咯！
“除此之外，你们小队的各项权限都升了三级，信用点与贡献点也已发放到位，你们自行查阅。”
贡献点是整个AAR通用的物资点，能换到很多由Edp安理会发放的资源，小到基因强化液，大到最高安理会的智库调阅权限，都能用贡献点兑换。
当然，它也可以直接换钱。一贡献点一百万信用点，当然它能兑换的东西远比金钱有价值。
想到这，本案件还有最后一个疑点。
面对玄阳深意的目光，琳琅也心有灵犀地点点头。
“最后麻烦你们走一趟，去斯坦霍华德的城堡。”
回忆起之前玄阳给自己交代的细节，琳琅紫色的双眼中有锋芒闪过。
“关于血族的事，我需要得到弗克布兰诺的亲口答复。”
............................
“你们又来了啊，别来无恙.....”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内室厅，斯坦霍华德公爵接见了玄阳一行人。
“我没想到，你们居然没直接对我下手。”
“我们也没想到，暴露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居然不是第一时间想着跑路。”
依旧是吸血鬼模样的弗克布兰诺与玄阳相视一笑，虽然知道他们有的不喝酒，但还是为每个人倒上了一杯。
“我们AAR只是负责保护人类的安全，你这种不稳定分子当然是直接消灭的好。毕竟俗话说：死透的威胁才不是威胁。”
玄阳的语气罕见地带着调侃，他虽然不喝酒，但还是毫无顾忌地拿起来轻轻尝了一口。
“但你们没动手？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弗克布兰诺抱着胳膊，坐到玄阳对面。
“你一跑了，没人拦得住。届时会有多少人被你转化成吸血鬼？那我们的麻烦不就大了。”
玄阳放下酒杯，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与公爵对上。
“比起AAR以往处理的一些麻烦，你至少还能够沟通。”
“AAR希望我做什么？我的目标不是你们能够理解的........”
“打断一下，公爵先生。让我猜猜.....是什么支配着你对人类与天圣教廷的仇恨呢？三年前那个被圣裁骑士就地审判的，同样姓斯坦霍华德的吸血鬼？”
玄阳面露沉思状，“还是那个所谓鲜血帝国王储的虚无谎言？那家伙在欧罗西大陆就是打着鲜血帝国皇室的旗号集聚势力，但实际上你们的贵族称号在文艺复兴时期才受封，跟两千多年前的鲜血帝国没有半毛钱关系。”
听到这，弗克布兰诺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双眼猛地微缩。如果事实真是这样，那自己从小坚持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没必要撒谎，这些史料你自己都查得到。只不过一直被你父亲、和你父亲死后自己盲目的仇恨蒙蔽了而已。”
说到这，玄阳叹了口气，“害.....一个被权力弄魔怔的父亲，却还要把虚伪的愿望强加在自己儿子身上......”
弗克布兰诺捂住双眼，失魂落魄地跌倒在地。泪水从他苍白的指缝间滑出。
毫无疑问，精神世界的崩塌对一个人的冲击是非常大的。换成玄阳，如果告诉他自己坚持的一切都毫无意义，那他也会不免对自己的命运产生怀疑。
良久，公爵站起身来，对众人露出一个惨然却歉意的笑。
“抱歉，让各位见笑了。”
“居然这么快就缓过来了？公爵先生的抗挫能力真是令人钦佩。”
玄阳眼神中带着惊讶，没想到弗克布兰诺没有因为世界观崩塌而疯掉或自甘堕落。
“过去的事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要向前看。”
弗克布兰诺惨白病态的脸上闪过释然的神情，“血族是不老不死的。在特定时间后，弗克布兰诺·斯坦霍华德会正常地老死，而会有人继承新的公爵爵位。也会有人彻底离开....”
“那吸血鬼的渴血诅咒怎么办？”
玄阳又不禁担心起血族的渴血诅咒，这东西一旦发作比毒瘾还可怕。
“........地下黑市卖的东西，远比你们想象的复杂。”
想起自己身体的缺陷，弗克布兰诺的脸上闪过阴翳，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地下黑市的东西可不靠谱，别喝了什么有艾滋的血。”
玄阳丢给公爵一个终端，“琳琅指挥官考虑到这点，特地为你准备了新的身份与岗位。”
“这样么.....费心了。你们来这不是只为了这些吧。”
“当然不是，公爵先生。”
钢塔咧开嘴，“我们想知道您是怎么清楚对方的身份，还想借一本叫《江霖圣罚概要》的书。”
“还记得那位受害骑士的伤口吗？正如我所说的，即使幕后黑手能改变武器的外貌，但它基本的纹理是不会更易的。”
“你是从他的佩剑识别出他的身份的？”
“没错，父亲死于圣裁骑士之手后，我就很清楚地记住了相关的典籍。”
说到这，斯坦霍华德公爵疲倦地捂住额头。
“你们要找的典籍，我记得很清楚放在哪。图书馆的三号柜第四行第七列。书名写在上面。你们去找吧，我有些累了，请让我一个人待会。”
..........................
“看样子，他应该是真正的心灰意冷，想必不会再做什么危害世界的事了。”
图书馆内，玄阳翻找着公爵所说的书籍，同时也有些同情他。
“找到了，《江霖圣罚概要》全本。”
随着泛黄的纸张被翻开，粗劣墨水线条勾画出的故事终于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上面全是用古不列颠利亚语写的，本来玄阳还以为翻译要一阵功夫，但薇诺依看着纸张上歪七扭八的文字便直接读了出来。
“暗降于地，噩兆现之。死灵之影，附骨之疽。”
“圣帝震怒，天罚必近。上帝乃我之庇佑，我之生父。我称颂之，我崇拜之。上帝伟力，死恶克星，我尊崇之，我向往之。”
“圣裁骑士，乃上帝之右手，教廷之利刃。尔之力量，应用归正途。非造杀戮，破坏之用，也无作恶之能，应用于惩戒天下至恶。”
“死灵骑士，空有之名，无骑士之道。渎生者之轮回，乱凡尘之秩序，奸恶至极，无存至极。圣裁已到，所行之罚，以剑惩之。名为噩兆，永世不得再现。”
听着薇诺依的描述，玄阳觉得它应该是类似于圣经的宗教读物。刚刚那些语句是对噩兆骑士出现时的主要记载，应该是圣裁骑士击败噩兆骑士，执行上帝圣罚的故事。
看来噩兆骑士这个玩意古时候就有，埃里希兰堕落后的样子和书上对噩兆骑士描写插图完全对得上。
“薇诺依.....你在说什么？”
钢塔这个老大粗听着薇诺依说话有些云里雾里。
“没关系。看来，对于【噩兆】的由来，我们已经清楚了。”
在详细资料载入智库后，玄阳合上书本，将它放回原位。
只是，对方将其这样取名，到底是巧合，还是另有目的呢........
“但无论如何........”
玄阳走出大门，望向远方欲颓的夕阳。这次事件的碎影尘埃被风徐徐吹散，宛如飘向世界的灾厄之种，总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
“.........我期待着与你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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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苦恸骑士悲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