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全村人赶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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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升的阳光洒在院中，金光灿灿。
当林珑一身补丁衣服，迎着金光出门时。
众人眼前皆一亮，仿佛看到天上神仙从佛光中走出，眼里都带上虔诚的光。
林珑那身与众不同的气质，令王家两个儿媳妇觉得，她们就是那地里的狗尾巴草。
吴冬花和刘桂花一眼看出，林珑身上的新衣服，是故意打的补丁。
若是换了昨天，两个女人肯定会认为婆婆偏心，还有可能因此闹上一闹。
一想到公婆说的攒钱给他们起房子，什么心思都没了。
村里很多人家都挤在一个院子，闹着分家的也不少，要起房子都得背几年的饥荒。
饥荒像一块沉重的大石头一样，会压得他们抬不起头，人前说话都得矮三分。
公婆主动提出给他们起房子，于两家人来说是莫大的欢喜。
吴冬花和刘桂花亲眼见了昨天的收获，当然能估出卖鱼的钱有多少。
林珑比她们多得十块钱，两人都觉得那是应该的，毕竟鱼货是林珑发现。
两女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艳羡，扯出一个无奈的笑。
两妯娌不得不承认，林珑即便是套个破麻袋，也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
大伯家那爱臭美的王欣美，给林珑提鞋都不配。
婆婆偏心不是没有道理，就是换她们也想偏心啊！
…
清晨的海风吹过，凉爽而咸腥，太阳从海平面快速升高，金光普照大地。
趁着离上工还有两小时，因为昨天的收获，王家人忽啦啦地去赶海。
还没到海边，便被乌泱泱的人群吓一跳。
林珑向杨丹红靠近，扯着她的袖子小声地道。
“娘，咋有这么多人，村里有船出海吗？”
“哼，一帮眼皮子浅的东西，还不是怪那些碎嘴婆娘多话。
见不得咱家好，传得村里无人不知。
这下好了，全村人都来赶海，能捡到什么好货才怪了。”
杨丹红想到昨天的流言，气得牙痒痒，又想找那两个臭婆娘干仗了。
她见林珑一脸怕色，轻拍着她的手道。
“林珑别怕，农忙季节村里的船只都不出海，要秋播完了才会出海。
村里的壮劳力有一大半儿都得轮流上船，他们挣的都是满工分。
你爹和老大、老三也得去，俗话说靠海吃海，可又有谁懂海边人家的苦。”
林珑似懂非懂地点头，村里其他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她不懂。
但从王家人的吃食上能看出，真的是过得很清贫。
顿顿都是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碴子粥，菜里油都见不到一滴。
虽住在海边，逮着大鱼都想着拿去换钱，可见他们的生活并不好。
…
林珑见村里人的穿着与王家人无异，皆以黑蓝灰为主，身上更是补丁连补丁。
更有甚者，衣服上的补丁盖过布料本色。
裸露在外的皮肤黝黑发亮，连嬉闹的小孩儿也是黑得发亮。
来此的人，有草鞋、布鞋，还有光脚。
最难得的是，她竟然看到一双与众不同的黄胶鞋。
虽然鞋后跟已磨变形，但仅凭那双鞋子，便看得出是个家境不错的人家。
更有一些光屁股小孩儿，身上穿一件破洞的大人背心，无忧无虑地在沙滩上打闹。
林珑紧了紧身上的粗布褂子，她穿两件衣服都觉得凉，那些小屁孩儿只着一件破背心竟然不冷。
…
“哗~”
人群忽然涌动起来，忽啦啦地四下散开，追逐着留在沙滩上的鱼虾跑。
王家人也飞快地加入赶海的大部队，唯有林珑不知所措地看着。
因为，她根本不知该何从下手，大部队所过之处所剩无几。
留下的只有一些没人要的贝壳、海螺、海草，鱼虾是一个不剩。
林珑出门前，本以为又可以大干一番。
如今，她捏着出门时拿的竹夹子，一时不知该往哪里走。
想了想，还是决定往昨天的礁石滩去。
她趿拉着破布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一群群人。
殊不知，此时的她正成为别人的目标。
…
刘二丫一眼便看到出现在海边的林珑，眼里嫉妒的光芒恨不得烧死她。
昨晚上被男人折腾了一夜，两腿间火辣辣的痛，让刘二丫痛并快乐着。
今儿见到林珑那张招人的脸，恨不得上去一爪子给挠烂，再把那一身衣服给扒了。
刘二丫阴冷的目光在人群里搜寻一番，见王家人都忙着赶海，没人注意到她这边。
她提着小桶低头寻找，咕噜噜转的一双小眼却紧盯着前面的背影。
…
林珑到礁石滩时，发现昨天的浅坑前站着一圈儿人，正在奋力往外抽水。
她见礁石滩上人挺多，便没前去凑热闹。
在边上无聊地用夹子戳小生蚝壳玩儿，可惜戳半天都没撬开一个。
石缝中一丝金光吸引了林珑的注意力，她弯腰去抠。
入手一个小圆环，上面还有硌手的小东西，林珑低头看去。
忽然，林珑耳朵动了动，身体本能地往左横移一步。
“叭~嗒~
哎~哟~
你个天杀的野丫头，竟敢推老娘，赔钱。”
一声杀猪般的哭嚎声响起，吓得林珑小肩膀本能地一缩。
只见一步之遥，黑黝黝的刘二丫趴在礁石上，扬起一张带血的脸。
连哭带嚎地指着她大骂，像吃人的恶魔一样张牙舞爪。
别提多辣眼睛了。
血从磕坏的嘴边直淌，要多瘆人就有多瘆人。
林珑被这一吓，生理泪水唰地一下飙出。
如受惊的小白兔般睁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尖着声音喊。
“娘~娘，有人欺负我！”
…
杨丹红捡满一小桶鱼虾，转头却发现林珑不见了，正着急忙慌地找人时。
突然听到礁石滩那边的吵闹声，随即听到林珑的尖叫声，心里咯噔一声。
她没想到这么多人在海边，竟然还有人欺负她家林珑。
这仇是结大了。
“明轩他爹，明宇、明朗抄家伙，有人欺负林珑。”
杨丹红气沉丹田地大吼一声，率先向礁石滩冲去。
跑得虎虎生风，连桶里的鱼虾跑飞了，都来不及管。
王家人被杨丹红的这一声大吼，全吓得赶紧跟着跑。
连王石和一家人也跟着跑，不明所以的王石贵眼见自家哥哥都跟上了，也只得去看看。
喜看热闹的村里人，不分年龄地朝礁石滩涌去，那动静有如退潮般大。
…
只见刘二丫凶神恶煞地指着林珑大骂，林珑像鹌鹑一样抱着肩膀瑟瑟发抖，偶尔弱弱地回上一句。
刘二丫暴跳如雷地又是一通大骂，那粗糙的手指戳在林珑额头，不断向后仰。
疯了般跑来的杨丹红，见林珑被刘二丫骂得抬不起头，还被刘二丫打。
一颗老妈妈的心，像被刀子割一样痛。
她抄起手中的小桶，狠狠地砸向刘二丫，猛扑上去骑在其肚子上狂扇巴掌。
“我打死你个遭瘟婆娘，敢欺负我家老二媳妇儿。
老娘要去公社告你欺负军人家属，没天理了啊！”
“啪~啪啪~”
慢一步的王家人跑过来，见两女人扭打在一起，又见林珑哭得直抽抽。
那红肿的眼睛，白皙的额头上一片触目惊心的指甲印，青青紫紫还渗着血珠子。
全都怒了。
男人不能拿刘二丫出气，完全可以拿她家的男人出气。
顿时，刘二丫家的男人王福根，被王家人揪出来一顿胖揍，连他们家孩子也被王家的孩子围殴。
围观的村人，谁也没上前劝解。
因为，早有看到的村人，将刘二丫刚才的一举一动曝光。
…
“好你个刘二丫，想害我家林珑不成，反倒打一耙。
这事儿没完，老娘要去公社告你故意欺负、谋害军人家属，让你全家人都去吃牢饭。”
杨丹红听了村人的话，气得跳起三丈高。
看一眼趴在怀中快昏过去的林珑，那额头上的血刺得她眼睛生痛。
林珑暗暗竖大拇指，杨妈妈的战斗力真不是盖的，当得起千军万马了。
她趴在杨丹红胸前，低声道。
“娘，头好晕，看病又要花好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