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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往事如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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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挑了挑眉,不免有些好奇,什么话是跟贺元阑说不得还非要跟本王讲的?

想着便悄悄凑近附耳愿闻其详。

结果便听到啪一声脆响在屋中回荡,心魔恶狠狠地捂着侧脸,难以置信地瞪着她道:“你有病吧?!”

“有啊,”说着萧瑾瑶晃了晃被包扎成粽子的全身道,“这么大的罪还是为你受的,打你一巴掌怎么了,不过是好长时间没打了,回味下手感。”

心魔紧咬着压根恨不得出去拎把柴刀给她剁了,奈何贺元阑控制着身子不让他动弹,他怒了:“她这样对你,你还不反抗?”

贺元阑淡定地划清界限道:“不,她是这样对你。”

“好像你不疼似的!”

“她为了救我,挨了大小几十刀,莫说是打我几巴掌,就是要了我的命,给她也不是不行。”

“瞧你贱的!”心魔气哼哼地不再搭理他。

萧瑾瑶望着他这副吃瘪的模样,只觉非常解气,笑兮兮地翻身睡了,徒留心魔在背后恨得牙龈紧咬。

养伤的日子简直是无趣又难熬,幸而萧瑾瑶有自己的消遣,没事儿逗逗小虎揍揍心魔再使唤下王爷,将他们折腾得团团转,她就开心了,是以那一个月简直成了仨人的噩梦,贺元阑还好,总一副甘之如饴的态度,小虎就惨咯,成日遭受她鬼故事的洗脑,好几次做梦都在叫着“姐姐饶命不要吃我”之类的呓语,心疼得陈伯直数落她过分。

萧瑾瑶扬起下巴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的,孩子的胆量要从小培养,习惯就好了……”

而后变本加厉,造作得更厉害了。

几个人拿她没法,一度比她本人还盼着她早些康复些,终于,在苦熬了足足一个月后,萧瑾瑶总算是好了个七七八八,那日刚能下地,贺元阑见状搀扶着她往外走,萧瑾瑶见状不免有些好笑:“他们都躲着我,你怎么还巴巴往上凑呢?”

贺元阑避而不答,缓缓出声道:“我知道,你是怕他们再自责难受,所以在故意这般去分散他们注意力罢了。”

萧瑾瑶敬仰地挑着眉,轻笑了一声扶着他胳膊继续往外走。

“前些时日听陈伯提起过,这山中有个落日崖,景致不错,在屋内躺了那么久,要不要去看看?”

萧瑾瑶一听就动心了,才刚想着大步流星的出门,结果一条腿便拉扯到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僵在原地不动了。

贺元阑见状走了过去,半蹲在她身前。

“你要背我?”萧瑾瑶惊诧道,“可别了吧,就你这小身板再给你压塌了。”

“少废话,上来。”贺元阑催促道。

萧瑾瑶见状也懒得再扭捏,轻轻一跳就跃到他的背上,他前些时日瘦得有些吓人,萧瑾瑶见状面上不说,背地里便想着法的劝他们吃东西,光那种撸串大赛,吃包子大赛还有啃排骨大赛就开了一轮又一轮,赢的有奖输的有罚,奖励鸡腿一根罚就要罚吃半盘子肉,变着法的将他们喂得肚滚溜圆,小崽子脸都鼓起来了。

可这贺元阑似是吃不胖似的,还是瘦瘦高高的,一副竹竿样。

萧瑾瑶趴在他的肩膀上,摸到凸出的蝴蝶骨,玩心大发戳了两下,身.下人动作明显一滞,哑声道:“别乱碰。”

姑奶奶我天生反骨,你说不让碰我就不碰了?想得美!

话音刚落,便见萧瑾瑶故意挑衅一般,连戳好几下,还很放肆地捏捏他的肩膀掐掐他的小腰,闹得贺元阑是不堪其扰,连声道:“……算你厉害行了吧?”

萧瑾瑶跟个斗胜的小母鸡似的仰了仰下巴哼唧道:“算你识相!”

全然未曾察觉对方业已红得滴血的耳廓,贺元阑轻咳一声将她的膝盖往上颠了颠,随意找了个话题道:“怎的这般轻了?”

萧瑾瑶晃了晃小腿随手折了根柳枝挠他的下巴:“大哥不说二哥,闭嘴吧你。”

才刚出远门,便见采药而归的陈伯和小虎。

小崽子见状就粘过来眨巴着大眼呵呵笑:“大哥哥和姐姐要做什么去?”

“他说带我去那什么落日崖,怎么,要不要一起?”

小崽子刚想点头答应,便被一只手抓住了后颈,陈伯轻咳道:“你们去就是了,他要留在这煎药。”

小虎闻言只好恹恹地点头答应,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俩一道出了门。

“爷爷,为什么不让我跟他们一起去呀?”小虎不解道。

陈伯揉着眉心不知该如何解释,半天才沉声道:“……大人的事,小孩子莫要掺和。”

小崽子半知半解地点点头,望着那山间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厢萧瑾瑶跟只刚出笼的鸟似的,看见什么都感兴趣,一会指使着他去摘花一会指使着他去捞鱼。

路程还未走到一半,贺元阑都快被磋磨死了,与他同体的心魔都忍不住道:“事儿这么多的虎娘们,要不还是算了吧?”

“闭嘴。”

萧瑾瑶趁坐落石头上休息的功夫,拿着方才采好的花编出一个花环来,瞧见贺元阑走近,坏笑着掏出手中两只大青虫,才刚想往上放,被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拍走,担忧地捧着她的手心急道:“这种虫子最毒了,可有被咬到?”

萧瑾瑶讪笑着收回了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无妨……”

“没事就好。”

说完起身又去溪边鞠了捧水给她洗手,萧瑾瑶打量了眼他的神色,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

后半截干脆也不闹他了,老老实实被背着上了山,到了崖边才一看景,便将一切烦恼抛诸脑后。

站在其上,竟可俯瞰半座山景,落日余晖霞光万里,由上至下可见松林竹海,雾霭悠悠,山风吹动树稍,人就像置身在碧海瞧着脚下的景,当真是不虚此行了。

萧瑾瑶眼睛亮亮地望着山下,贺元阑目光痴痴地追随着她,见她笑得那么恣意,连带着自己都扬起唇角了。

萧瑾瑶回头,贺元阑便轻咳着别过头去,她撞了撞他的肩膀出声道:“你瞧,那不是咱家么?”

贺元阑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确实见到处小小的院落,墙角种着两棵梨树,如今都结出青果了,南侧齐齐栽着一整排铃兰花,开得正艳,依稀还有几只蝴蝶,厨房里燃着炊烟,不知是煮药还是熬汤,两座不大的小木屋依偎在一块,破是破了点,好歹也是处避风港。尤其是“咱家”二字,莫明让他心下一动。

他抬头,似是终于作出了决定,凑近一步,走到萧瑾瑶近前。

后者被他突入其来的亲近给吓了一跳,色厉内荏地出声道:“你……你要做什么?”

贺元阑靠近,盯着她那副躲闪的眸子,温声道:“莺娘,我心悦你。”

轰地一下,萧瑾瑶脑子都炸开了,什么玩意儿?

她难以置信地回瞪着对方,见他目无躲闪,觉出他这竟是真话,不免有些尴尬道:“你……你怎么想的?”

贺元阑这才突然有些紧张了,脑海中短线一般突然一片空白,忆起那日心魔的馊主意,只好勉强拿来使了。

“你救我两回,我……也无以为报,只好……”说到这他耳廓通红一片,似是鼓起勇气一般终于又出声道,“只好以身相许。”

“什么玩意儿?”萧瑾瑶怀疑自己耳朵都听错了。

“知道的以为你是知恩图报,不知道的还当你恩将仇报呢……”萧瑾瑶喃喃道。

贺元阑没听明白,抿着唇角有些难堪。萧瑾瑶挠了挠头,大脑飞速旋转,突然灵光一闪,便将那日拒绝徐纪年的原话给搬了出来。

“我是个寡妇。”

“那又如何?本王不在意。”

“咱们俩身份相差太大。”

“无妨,我也不做王爷。”

啊呀,萧瑾瑶心一咯噔,玩真的呀……这就有点难办了,思忖了半晌,她终于想到了借口。

“我有心悦的人了。”

贺元阑眉心一僵,浓密的羽睫垂落下来,脸上的难过显而易见,萧瑾瑶莫名就有种伤害了他的愧疚感。

“是谁?”他哑声道。

还不待她回答,便听见他又自语一般出了声:“是那位徐公子么?”

声音带了点沙哑,萧瑾瑶都有些不忍直视。宁愿跟人打一架也不想再处理这副棘手的局面。

可贺元阑的目光似是不依不饶地追着她,萧瑾瑶只好搪塞道:“是……温扬。”

话音一落,贺元阑不知该庆幸还是不幸了,将头一偏望向山下,哑声道:“可他已经死了。”

“死了也不能停止我对他的喜欢……你身份又高长得又好,干嘛这么走眼非要看上我……若为报恩此事就算了,你去找陈伯都好过找我……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咱们俩呀就像拿筷子喝汤,怎么怎么都不合适……”

说完转身就跑,就连伤口被撕扯的剧痛都顾不上了,满脑子都想着逃离这里,太尴尬了太尴尬了!

这厢心魔心满意足,却故作打抱不平地开口道:“本王就没见过这么没眼光的女人!嫁过人还这般猖狂,王爷都看不上,还想当皇后不成!”

“闭嘴!”贺元阑冷声道。

心魔知道他在气头上,这个时候不火上浇油简直都不是他的作风。

“她这是嫌弃你呢,瞧不上你!若此时换作是太子保不准就立马答应了,她呀和那些宫人本质上没区别,都看不上你罢了……”

“不要说了!”贺元阑打断道。

心魔哪里会住口呢,接着道:“也就是如今太子死了,你成了他的替代品,皇后要你接他的班,太子党也不情不愿地拿你当候补,你从小就凡事都不如意,如今竟连个寡妇都看不上你,就你这样还想着戒断,戒了之后呢?活在似这般的残酷现实里?从前你承受不了了,如今也照样难以接受,听我的,放弃吧,不然你永远都别想快活!”

一字一句烙印在他的心头,贺元阑难堪地攥紧双拳,跌坐在地。

心魔眸中满是恶意,冷眼看着面前这个失意人,感受到他越发绝望,他感觉自己目的似是达到了。

只要能逼得他绝望,自己乘虚而入,生机就来了。

突然,背后一阵响动,心魔心道不好。

贺元阑垂眸望着面前的素色绣鞋,怔了片刻才缓缓抬头道:“……你怎么回来了?”

面前的萧瑾瑶抱臂在胸,一副了然的模样,冷声道:“你让心魔出来。”

贺元阑愣了下还是照做了,甫一换人,对方面带恐慌,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简直都有了心理阴影,颤着声问道:“找、找我何事?”

萧瑾瑶回都懒得回上前就是一拳锤在他脑门上,心魔一气之下想还手,也被清明尚在的贺元阑给制住了,无奈之下只好连连躲闪,好不狼狈,边躲边吼道:“你疯了不成!”

萧瑾瑶银牙紧咬握着拳头,闷声不打先揍了再说,心魔连连后退,眼看着都要被逼到崖下了,心下一横,来人换成了贺元阑,萧瑾瑶手下一顿,望着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沉默了良久才道:“我知道此番定是这心魔不安好心蛊惑你作出此事来,他的目的不过是想搅合得咱俩不好过,他就好过了,你可别上当了!”

他被猛一戳穿,急声辩道:“胡说!本王才不屑于此!”

萧瑾瑶听不到他的心声却能猜到这人又在作妖了,上前一步揽着他的肩膀与他四目相对,萧瑾瑶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开口:“你并不是一无是处,也不是没人爱你,你不要太偏激信了他的鬼话。”

“那你为何不喜欢我?”贺元阑抿了唇角。

萧瑾瑶有些头疼得想跟他好生解释一番,却发现自己其实也是半知半解,想了又想,这才开口道:“那你为何喜欢我?”

贺元阑沉默了。细想同她相处的这些时日,从前他当是不喜她的,这样一个泼辣女子,从来都不是他心仪的那种姑娘,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就有了那种莫名的感觉,有她陪着,就很心安,只要一抬头就想看见她。

萧瑾瑶听了,释然地笑了,原来是这样,吓她一跳。

“走,背我下山,回去我就让陈伯准备准备。”

贺元阑似是有点跟不上她的脑回路,蹙眉道:“准备什么?”

“回去你就知道了。”

夜色如墨,小院里灯火悠悠。

众人盯着萧瑾瑶跛着脚在面前忙活来忙活去,院子里摆着香案蜡烛,面前还有铜盆和酒盏。

陈伯满脸惊诧地看了眼萧瑾瑶又回望贺元阑,小声道:“这是怎么回事?莺娘她为何……突然要与你拜把子?”

贺元阑脸黑的快与夜色融为一体了,抿着唇角没有答话。

“爷爷,拜把子是什么呀?”小虎眨巴着眼睛好奇问道。

“这……意思就是你莺娘姐姐想与你大哥哥当异姓兄妹……”

“啊?这样啊,那我也要拜把子,我当莺娘姐姐和王爷哥哥的弟弟好不好呀?”

陈伯刚想斥他胡闹,萧瑾瑶忙碌间竟还接话了。

“什么弟弟!你要当也是当我儿子,怎么样,要不要认我做干娘?”说着萧瑾瑶冲他挑了挑眉弓。

小崽子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笑,并不接茬。

陈伯自是知道贺元阑的心思,起初还有些不愿接受,后头看着他不似作假,陈伯便想着也就罢了,有人真心待她,陈伯打心底里替她高兴,今儿猜出那孩子的意思,便也顺水推了一把,只是不知……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了?

陈伯凑到贺元阑近前悄声问了一句,贺元阑摇头叹气也看不懂她的操作。

几人静立直到这小姑奶奶终于忙活妥了,回身一招手道:“快来,今日我便与你贺元阑结为异姓姐弟。”

“姐弟?!”众人都愣住了。

萧瑾瑶一副淡定的模样解释道:“王爷如今也才二十吧?我二十一,姐弟有何不对的?”

贺元阑沉着脸道:“我也二十一。”

萧瑾瑶哦了一声,挑着眉道:“那你几月的?”

“九月初九。”

“重阳节啊,”萧瑾瑶咧嘴笑笑,眼珠子一转便随口道,“我正月的,正月初八。”

陈伯捂了捂脑门不再说话了,明明从前都是给她煮长寿面都是腊月初八。

行吧,随你都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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