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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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东京市区的路上。
就算白色马自达插上翅膀, 也没法从堵满车的街头起飞。舟崎遥斗低头望着手机，视线落在屏幕上代表阿拉克的小红点上，之前悄悄潜入阿拉克手机的病毒小蛇在这时候起了关键作用。
——阿拉克的位置, 正在慢慢地接近帝丹小学。
他隐隐觉得这一切都是某种宿命的安排——然而舟崎遥斗本人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并不相信神佛，对这个案子中要将他吞没的断断续续的熟悉感只觉得深深地、深深地厌恶。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留给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舟崎遥斗听着耳机里传来警察略显嘈杂的呼喊声, 就连眉头也没皱一下，抬起眼看向远方的车水马龙。他的大脑基本没有空闲的时候, 总是在不断地思考和推论，再加上他本人的演技绝佳, 旁人是很难从他的面容表情上看出他此刻在想什么的。所以坐在他身边的安室透不会知道，舟崎遥斗此刻完全没在想这个案子，只是机械似的在大脑里一遍又一遍地播放梦境的回忆。
枪决。
他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 看着前方，视觉渐渐地被漆黑地枪/口淹没, 好像周围的一切什么都听不见了，所见所闻只有黑暗。他咬了下唇，血腥味闯入口腔, 非但没让他清醒过来，反而沦陷同幻觉一起缠绵。
那个人是谁？
那个被枪决的人是谁？
舟崎遥斗迷茫地想。
我明明, 舟崎遥斗想，我明明不会相信任何人。
他咽下唇角溢出来的血液, 很轻地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又恢复成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靠在椅背上, 说：“这已经不是马自达了, 是蚂蚁爬。”
“爬也得爬过去。”安室透在心里大概计算了一下到达帝丹小学的时间，确定绝对来得及，“小学那边按照规定放学了，没有出现意外，犯人没有阻拦。”
舟崎遥斗“嗯”了一声。
安室透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方向盘：“可是为什么？”
“犯人之前都是拉着那么多无辜市民一起陪葬，没道理会放过这些孩子。既然之前闹得那么大，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唯独这最后一次就只杀副市长了？更何况如果拿孩子威胁警方，警方会相当束手束脚，这无论如何都不符合逻辑。”
“……答案很简单啊。”舟崎遥斗摇下车窗，轻轻的叹息声瞬间被四面八方的喇叭声给包围了，但安室透却听得一清二楚。
“因为这次他想杀的人，是我。”
“他大概认为……”舟崎遥斗想了想，“我的命比别人的都重要吧。”
安室透瞪大了眼睛，声音有点艰涩：“你、你说什么？”
如果犯人这次想杀舟崎遥斗的欲/望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的话……那么舟崎遥斗前往犯罪现场简直就是在送死！
“不过没关系，想杀我的人从来都不少。”舟崎遥斗本人却不怎么放在心上，“这次也一样。大概好人多短命，坏人多长寿，像我这种人，怎么说暂时都死不掉。”
安室透边打方向盘边说：“你不会死。”
“……”
舟崎遥斗打了个哈欠。
“柯南去救巴士上的人了，这边如果你想做什么，直接告诉我就好。”安室透继续说，“有那么多警察在你身边，怎么都不可能让你一个病患去和犯人刺刀拼刺刀。”
舟崎遥斗不评价安室透后一句，对他的前一句起了点兴趣：“小侦探竟然敢让我自己来？他不怕我偷偷把犯人放走了？”
这话说得实在尖锐，但安室透却笑了起来。
他侧过头：“我毕竟不是柯南，不知道柯南是怎么想的——但我觉得柯南很相信你，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从来都没有看错过人，一次都没有。”
舟崎遥斗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他才几乎无声地道：“……那这次估计看走眼了。”
晚上七点，马自达终于开到了帝丹小学。
黑夜笼罩着这所看起来什么都不会发生的、空无一人的小学，学校门外停了一溜的警车。马自达停在最后一辆警车的屁股后头，远远望去，不知道多少警察围在帝丹小学边上，防守严密得连只蚊子都放不进去。
安室透有自己不能出现在警察面前的理由，舟崎遥斗也没急着下车，继续戴着耳机听警方那边的动静。
“萩原警官，还麻烦您时刻准备着，虽然我们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是不能掉以轻心。”
“这座小学的平面图已经传递到指挥部，狙击手也已经就位，随时等着犯人出现。”
“部分警官已经进入校园，暂时还没有发现人质和匪徒。”
——警察没有放任何人进入校园。
舟崎遥斗眯起眼睛，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个小红点。
那么阿拉克是怎么进去的？
只有一种可能，也只会有一种答案……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危险的不仅仅是那个副市长和他，就连这些警官也会很危险。
舟崎遥斗扯了下嘴角。
空气仿佛凝固住了，可是时间还在流逝。
去，还是不去？
……算了，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舟崎遥斗没有思考多久，打开车门下了车。带着浓郁炙热的风吹起衬衫的领口，他手上提着那个里头装着枪的奶茶包装袋，背对着安室透，随意地挥了挥手：“我下去走走。”
“……”
安室透看着他慢慢走远，手不由自主地握住车门，却没跟下去。
过了会儿，安室透低声骂了句，拨通了风见裕也的电话：“风见，有点事拜托你去做。”
——同时，东京某处街头。
“确认巴士上的乘客为帝丹小学一年级部分学生和老师，有几个成年男子站在座位的过道中央，目测应该为歹徒。具体武器情况暂时不知道，但看歹徒的姿势，每个人手上都持着枪械。”
“一辆灰色面包车一直在跟着巴士走，确认那辆面包车并不是我们自己人，怀疑是绑匪同伙。”
“通过红绿灯已经疏散大部分车辆和群众，松田警官，你开的那辆车离巴士太近了，很可能会引起歹徒怀疑，等下掉头！”
“目标是救出人质，如果不能速战速决就迅速撤离。所有人都做好随时击碎玻璃从车窗进去的准备，无论如何都要抢救人质，歹徒身上很可能会携带炸弹，爆/炸组随时待命。”
目暮警官说完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催泪瓦斯准备好了吗？车门一打开就立刻释放催泪瓦斯，不要犹豫！关于意外车祸逼迫绑匪停车，高木，这项任务交给你了。”
开着一辆电动小汽车的高木警官欲哭无泪：“是……是……但是，目暮警官，能给我换一辆稍微大点的车吗？”
蹭目暮警官车子的江户川柯南抬眼一瞅，高木警官开的电动小汽车的体型，和那辆巴士相比，两者之间的区别就像是蚂蚁和大象。高木警官抽签抽中去碰瓷巴士，不说倒了八辈子霉，最起码也倒了五辈子。
“……”目暮警官在这个话题上顿了顿，“没办法，警局最近的开支有点高，实在提供不起太贵的汽车给你开。将就一下，毕竟如果太贵的车子撞坏，经费有点不足。”
至于经费为什么不足……谁叫最近警局全体日夜加班，上面再怎么也不可能不发加班费。几个人的加班费倒还好，一堆人的加班费堆在一起的数字就稍微有点恐怖了。
高木警官欲哭无泪：“可是如果车子不够坚强，撞坏的就不只是车子，还有我啊！”
“这个你放心，按照他们现在驾驶的速度，你撞上去只会车身瘪一下，人大概是没事的，只要你不飙车。”江户川柯南目光游移了一下，显然是想到某个在东京街头猖狂飙车还闯红灯的某人，“碰个瓷逼停就行。”
“……可是碰瓷完我还要制住下来的那个绑匪，”高木警官感觉自己真是个倒霉蛋，“还得把催泪瓦斯给丢出去。”
目暮警官：“放心，我们安排了佐藤警官随时准备支援你。”
高木警官：“！”
天晴了雨停了他又行了！
坐在另一辆车上的佐藤警官无奈地笑了笑，耸了耸肩，对着麦克风道：“随时准备支援。”
高木警官：“！！！”
高木警官开始捋并不存在的袖子：“我准备好了，我随时可以！”
晚上八点整。
仿佛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高木警官坐在驾驶座上，狠狠地晃了下脑袋，咬了咬牙，一脚踩下油门。误闯红灯的电动小汽车在马路中央直直装上巴士，车头瘪了进去，整辆车开始不停地打转，轮胎和地面擦出火花，最终踉跄着在花坛前停下。巴士被迫停在一边，高木警官捂着一额头的血钻出车门，不动声色地将装着催泪瓦斯的包提在手里，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他的外表实在狼狈，姿态形容都无法让人提起防备心来。巴士上的歹徒交换了眼神，坐在驾驶员上为首的歹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打开了巴士车门，站在车门口。其他的歹徒得到授意，纷纷拿出枪支，不约而同地上膛。巴士里的小学生们大多眼睛含泪，拼命捂着嘴，生怕自己不小心发出尖叫声被杀掉。灰原哀抿了抿唇，抓紧了手上的侦探团徽章。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高木警官心一横，整个人直接猛地朝歹徒扑了上去，同时拿出催泪瓦斯打开开关直接扔进车里——
砰的一声！白雾瞬间弥漫开来！
第二批警察早已就绪，戴着防毒面具如猎豹般扑向车厢！
后车门和巴士车头的玻璃被瞬间大力击碎，哗啦啦地掉了一地，警察几乎同时飞跃进去，纷纷掐住正欲开枪的歹徒的脖子！
伴着玻璃破碎的声音，高木警官没办法继续坚持制住那为首的歹徒——他自己本身就受了伤，并且也没戴防毒面具，受到催泪瓦斯的影响非常大，根本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但他的十指死死地抠着歹徒的衣领不肯放，哪怕他整个人像一个破布娃娃被歹徒狠狠殴打，嘴角不断溢出血沫，他也没有任何放手的想法。
这时候是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的，高木警官没有犹豫，在歹徒即将挣脱自己控制之际，一口咬上了歹徒的肩膀！
歹徒吃痛，腾出手便是一拳头撞向高木警官的脑袋！
“……做、梦、吧，”被高木警官死死咬住的歹徒声音沙哑，“你们阻止不了他……”
砰！
佐藤警官放下手中的枪，一鞋跟踩在歹徒脸上，冷哼道：“这种话你还是回到警局里再说个三天三夜吧。”
灰色面包车的歹徒反应过来，提着炸/弹就要往前支援，结果人还没到车门前，一个足球从天而降，砸中了其中两个人的脑袋。而另一边，松田阵平不知从哪里来的怪力，一把抢过他们手中提着装着炸/弹的包！
“……还来得及，”松田阵平大口大口地喘气，汗水浸透了额前的发，“炸/弹还没开始倒计时，还来得及。”
与此同时，帝丹小学围墙外。
风见裕也按下通讯：“长官。”
通讯另一端传来安室透的声音：“他怎么样？”
风见裕也罕见地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
“您要我跟牢的这位先生，在下了您的车之后……”
安室透的声音立刻严肃了起来：“他进帝丹小学了？一个人进的？怎么进的？”
“不，”风见裕也说，“他去奢侈品店买了套新衣服。”
“……”安室透被噎了一下，“真有钱啊。”
真有钱的舟崎遥斗抬头望了一眼远方，听到耳机中传来警察的欢呼声。他深深吸了口气，将耳机取下放进口袋里，在原地踏了几步，趁着就连守着小学围墙的警官神经都放松的一刹那，远处一辆车灯忽然亮起，瞬间他如猎豹般跃过围墙！
目睹了这一切的风见裕也：“长官，这位先生他……”
“你别告诉我他顺便去吃了顿饭？”
“不，这回他真的翻进去了。”
“……”
夜色提供了最好的掩护，突然亮起的车灯麻痹了人的视觉神经。不过看守的警官一直保持警惕，总感觉刚才有什么东西过去了，正想回头去看看。可这个时候，身边却传来了一个有点陌生的声音：“不用管。”
“……啊？”警官愣了愣，转头看向他，“风见警官？”
“那是自己人，”风见裕也听从上司命令面不改色地胡扯，“让他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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